說到此處張寧稍稍一頓,才又沉聲道:“此番若不能與盧氏相謀,我軍需得傾攻居庸軍都兩關,唯有先一步拿下幽州,方才能以俯瞰之勢觀中原大地,使爾朱氏不敢妄動!”
聞聽此言斛律金幾人忙是起身應下,隻道願為都督赴湯蹈火。
正在這時有人自院門而來,循之望去正是盧氏二房盧景融,隻見這位風度翩翩的公子拱手笑道:“侯爺,還請隨我來!”
張寧目光一震,立時站起身來朗笑道:“好!”
留斛律金等人於宅院後,兩人聯袂而出,策馬離城。
僅是一個時辰日頭就已升得老高,熾烈的陽光肆意傾瀉,驛道兩旁數木都好似失去了生氣,葉子蔫搭著。而躲在濃蔭深處的知了則是嘶鳴不斷,更讓人感到悶熱難挨。
張寧隻覺得自己好似身處蒸籠,周遭連一絲風都沒有,衣衫很快就已濕透。
他忍不住開口道:“盧兄,幽州的日頭向來是這般灼人麼?”
盧景融亦是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低落,正伸手竭力擦拭。
聞言他苦笑一聲:“侯爺說笑了,往常十數年都未曾如此怪異過,看來是神佛已知人間鼎沸啊!”
張寧搖搖頭不再多言,兩人隻是快馬加鞭,盧氏護衛緊跟其後。
待到近了盧氏正宅之地四圍皆是鬱鬱蒼蒼的巨樹,解暑的清風挾著不遠處依山而下的泉聲,悠悠傳來,令人心曠神怡。其正宅坐落眾屋院當中,周遭乃是盧氏族人聚居之地,可聞幼童的朗朗讀書之聲。
紮根一地的百年士族大多如此,宅院田地無數,又自有奴仆耕戶生產,核心族人隻需勤讀學藝即可。
加之其深厚的影響力,常常可在郡縣之地作到一呼百應,若有緩急,等閒間便可拉起數千人的武裝力量,這還不算其在各地為政將兵的族人。
抬頭望去正宅院之上飛簷翹拔,硫璃蓋於其上,反射出耀眼光芒。正門兩根粗大的平柱之間,高懸一塊六尺長大匾,書有“範陽盧氏”四個石青底字。
門前踏道兩側,各蹲了一隻神采飛揚的漢白玉石獸。沿之向前乃是庭院水景,顯出安逸風光。
張寧先在仆從的帶領下與盧景融各自換衣,其間他忽敢有人在後隱隱窺探,又尋之不得,隻能將疑惑暫且壓下。
片刻後換上一席清涼衣袍的張寧走出門外,與盧景融打了聲招呼後朝著院落深處走去。
饒是兩旁風景彆致,張寧卻無暇多看,隻在心中不斷思索。
既然請自己來此相見,必然是盧氏掌事之人心意有變,這固然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但誰也不知道在此刻其心中到底是作何想。
若是有意幫自己奪下幽州,又有何求,將會索取何等利益官職,自己又能否接受,底線應當在哪兒呢?
其中種種哪怕有些早在臨行前就曾想好,此刻仍不免有意變動,畢竟盧氏在範陽郡的勢力遠比自己此前所想還要高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