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會是從哪處山野裡隨意拾來的木棒,而是一頭因綁以牛皮而便有持握發力,另一頭滿鑲嵌著手指粗細、鏽跡斑斑鐵定的狼牙棍!
根根鐵釘早已因凝固的血跡變為深黑色,仔細打量還可瞧見一些掛在其縫隙間的碎肉與皮屑!
顯然已是有數之不清的人慘死在這根狼牙棍下!
厲聲襲來,季貫之抬刀便作格擋,豈料短刀恰被卡在鐵釘之間,曹可任沉聲抖臂間狼牙棒就帶著他朝旁側跌去!
眼見就要一頭撞入賊軍陣中,季貫之不得已鬆開短刃,這卻正中曹可任下懷!
他忽然一步踏出,猿臂抓住季貫之手肘而後發出聲震天大吼!
季貫之隻覺得視線中的一切猛然變換,好似天旋地轉!
待到他再回過神來時,自己竟已跌倒在曹可任身後,那根狼牙棒也再度朝著自己砸來!
砰!
狼牙棒重重砸在地上,濺起滿是腥臭的泥土,僥幸滾身逃過一劫的季貫之大可喘著粗氣,正不知再該如何應對,曹可任卻是頭也不回地朝寨門衝去!
再看周圍,麾下輕兵正竭力來救,再也阻擋不了賊軍的逃路!
而這一切皆因方才自己未能誅殺曹可任,甚至連抵擋片刻都沒有做到!
待吳朗提兵趕來時,灰頭土臉的季貫之當即跪倒在地,咬牙道:“末將無能,還請軍主責罰!”
吳朗不去看他,而是以數道軍令使諸將校立即建起木柵,圍困賊軍山寨的同時將降俘、傷兵進行統一看管照顧後這才冷聲說:“諸軍舍命奮勇之舉因你功虧一簣,確是大罪!
此間戰時我且先記下,待戰後再與你分說!”
是日,吳朗部迅速建立起完善的營地,憑借柵欄、望樓與敵分立,其中軍營、輜重、作戰防禦等各區皆備,又驅使降俘挖掘壕溝,以絕賊軍出寨搏命的意圖。
寨中賊軍眼見此景明明也知曉利害,但皆因新敗而不敢出寨,人心惶惶。
幾位威望頗重的頭人心知縱然固守也是坐以待斃,遂在一番合計後派人夜裡出寨,進入軍營向吳朗陳說投降事宜。
此番安北軍出兵靈丘三地,所求的乃是迅速占據、穩固這等戰略要地,為河北方向的斛律金部與後方燕州提供有力的側翼支持。
因而吳朗自是欣然答應,不想那使者卻是再稍微的猶豫後咬牙說:“吳將軍若能做主收納我等,還請將軍親往寨中,一麵安撫諸位頭人及其部曲,一麵親擒惡匪曹可任!”
此言一出,候在旁側的褚君義立即斥道:“住嘴!休得出此狂言!
我王師討逆至此,凡不臣者皆當殺之,你等若有心降服自當約定時日,大開寨門綁曹可任來見!
豈有讓我將軍親往之舉!”
季貫之亦是冷笑:“既要背主,卻又不願背上罵名,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唯獨吳朗若有所思地看向此人:“你是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