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則兄當真是好手段!
這地道焚柱之法確是將城牆儘數損毀,眼下隻消我等趁勢揮師壓上,便可一舉奪得此城!”
眼見著阻擋自己所部數日的盧奴城牆轟然倒塌,那些麵目可憎的安北軍士也被儘數壓在其中。
河東豪傑裴英起立時策馬揚鞭,在親騎的簇擁下領軍向前,口中讚歎不止。
旁側的元修卻是長出一口氣,大有如釋重負之感。
若仔細觀瞧便可發現他發髻散亂,豆大的汗珠早已將甲胄裡內襯的衣衫浸濕,麵龐更是眼窩深陷好似已幾日幾夜未曾休息。
他所背負的壓力顯然數倍於裴英起、趙貴!
作為本朝中寥寥幾名還手握兵權的宗室,元修清楚稍有差池,自己便會被爾朱榮借故去職。
若真走那一步,自己恐怕連散去家財歸隱山林都難以作到。
不過好在今夜終是功成!
念及於此元修不禁望向落後數步的參軍王思政,王思政心有所感兩人四目相對,後者立時進言道:“此乃破敵良機,還請將軍速速進兵。”
“這是自然!”
不等元修回答,伏波將軍趙貴已是接口。
如此舉動實在無禮,然則元修恍若未聞,隻是催促部將進軍。
趙貴麵露不屑,他也不再多說什麼,一鞭抽下戰馬就如同利箭般衝出!
三將早已彙聚五千精銳戰兵,此刻蓄勢而發大舉攻向盧奴城。
兵法有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憑借奇計破局後,接下來的自然是堂堂正正的推平掩殺。
此間南城牆突兀塌陷,更兼敵軍蜂擁而至,倉促間聚起的安北軍根本無力抵擋!
先是以部分武威左衛老卒為骨,充以本郡武人、青壯組成的八百矛手被輕易擊潰。
再有匆匆趕來的各部援軍未曾來得及結陣,就被前方潰敗的亂軍與傷兵裹挾,又遭敵軍趁勢傾攻,於是一退再退。接連將南城營房、軍械庫等要地拱手讓出,大有將被徹底逐出城去之勢。
直至武威左衛軍主呂雄親率甲士列陣於乾道之上,斬殺十數潰兵後方才止住敗勢。
在利箭長刀的逼迫下,餘下過千潰兵要麼咬牙返身衝殺,要麼亡命竄入乾道兩側的民房小巷中以求躲避。
既是本陣已穩,呂雄自不會再管那些潰兵,而是趁機回身激勵麾下將士。
他本是豪強出身,比起同僚們他更清楚士卒殺敵所求的是何物,於是索性許下重諾。
此番若能擊退來敵,除軍府應有賞賜外他還會請以額外財帛牲畜,若斛律金不許他便請以大都督,若大都督也不許…那他呂雄就是傾家蕩產也定會如數補足!
放在平日,這話已是足令呂雄身受軍法,隻是如今一眾將校都顧不了這許多。
他們隻注意到在嚴苛軍律與重賞的雙重施壓下,方才還尚且難抑惶恐的士卒大多都眼神逐漸堅定,個個咬牙切齒準備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