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一場之後,柳遙的心情頓時輕快了些許,等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的有些臉紅。
“對,對不住,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柳遙吸了吸鼻子,手忙腳亂地幫青年擦拭被弄亂的衣襟。
青年原本穿在外麵的衣袍滿是血跡,昨晚便已經扔掉了,如今裡麵乾淨的衣裳才不過一天就被柳遙哭得亂七八糟,可真是連換洗的衣服都找不到了。
“這樣吧,我去舅舅家幫你借件衣裳,順便把買藥的錢給舅母送過去。”
說到買藥的錢,柳遙望著懷裡剛取回來的銀子,又忍不住有些發愁。
他之前在綢緞莊做過大半年的夥計,加上店裡客人打賞給他的碎銀,差不多攢下了一兩五錢的銀子,看著不少,但以紅芝草的市價最多隻能買來三株,明顯是不夠用的。
柳遙正苦思著後續賺錢的法子,突然發現對麵人的臉色似乎陰沉了下來,眼睛微微眯著,垂眸緊盯著他看。
“你要走?”
隨著青年的話音,原本就有些陰涼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刺骨起來。
“沒,”以為對方是誤會了什麼,柳遙連忙搖頭,“隻是去送銀子,送完了就回來。”
柳遙說完又覺得好笑,甚至連剛剛沉鬱的心情也跟著好轉了許多,“哎,你不會是害怕一個人在山上吧,放心好了,我如今還當著祭品呢,不能隨便下山的,保證天黑之前就能回來。”
聽到祭品兩個字,青年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下來,沉默著沒有說話。
安撫好了青年,柳遙抓緊時間下山,將取回來的銀子交給了舅母馮雯,又以山上天冷為借口要了件舅舅的衣裳。
房間內,舅母馮雯攥著銀子一臉擔心,不住勸他在家裡過夜,山頂野獸多,即便沒有山神也足夠危險了,況且祭山神什麼的走個過場就好了,沒必要那麼老實。
“沒事。”
柳遙搖搖頭,若隻是柳遙自己的話,他估計真的會像舅母說的一樣,隨便糊弄著混過去,但他剛才已經答應那人要回去了,不能食言。
“就隻剩兩天,忍一忍就過去了,免得到時候被裡正他們知道了麻煩。”
“裡正就是老糊塗了,”舅母依舊憤憤不平,“總之你自己小心,彆硬撐著,大不了就是一家被趕出村子,這破地方誰願意呆誰呆去。”
舅母馮雯常年跟著柳遙舅舅出遠門,見多識廣,打心底裡覺得所謂活祭儀式都是小地方的陋習,不然憑什麼身強體壯的爺們兒不去當祭品,反而隻會坑害村裡的姑娘和小哥兒。
也就是柳遙舅舅如今病得無法起身,不然他們第一天就將柳遙接走了,絕不讓他當那勞什子的山神祭品。
“好。”柳遙心底一暖,輕輕點了點頭。
出了院子,柳遙忍不住摸了摸裝得滿滿的包裹,雖然娘親已經不在了,但他至少還有舅舅和舅母在。
與其繼續在這裡難過,倒不如想想該怎麼多賺些銀子,好儘快治好舅舅的病。
回去的路上依舊十分順利,並沒有被人發現也沒有被人阻攔,順利到連柳遙自己都開始覺得奇怪了。
之前清早的時候還好,村民忙著去做農活,沒有注意到自己也算正常,可眼下都已經臨近晌午了,正是外麵人最多的時候,走了這麼久,他居然一個村人都沒有遇見,怎麼想都有些不合常理。
也或許他真的是運氣好,恰好選中了白天人最少的那條路?
柳遙望了望身周,實在找不出答案,隻能滿心疑惑地上了山。
而就在他踏上石階的一瞬間,黑影漫過,兩名正走在山腳下的村民齊齊打了個寒顫。
“剛剛是不是有個人影走過去了?”正背著木柴的村民神色驚恐道。
“好像,是吧。”年紀稍長的村民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太確定。
“個頭不高,穿紅衣裳的,一轉眼就不見了,”背木柴的村民後脊發涼,越說越覺得害怕,“這光天化日的,咱們彆是碰見鬼了吧。”
像是應和著他的話音,忽然有寒風吹過,四周光線陡然暗了下來,無論遠處的樹林,還是不遠處上山的石階,都仿佛蒙上了層濃黑的薄紗,透著說不出的詭譎。
想起止戈山上的種種鬼怪傳說,背木柴的村民打了個哆嗦,頓時不敢在原地繼續停留。
“走走走,這山上不太對,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