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凰兒情緒變化不大,阮棉棉感覺自己深受打擊。 就算小鳳凰上輩子真是金枝玉葉,金山銀山都可以當做石頭山,小小年紀也不至於什麼都不在乎吧? 她表現得這麼淡定,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老阿姨”狗肚子裡裝不下三兩香油,隨便得一點好處就開始嘚瑟? 除非…… 她把陪嫁莊子的事情暫時擱在一邊,往鳳凰兒身邊湊了湊:“小鳳凰,我還沒問過你呢,你那什麼的時候多大年紀了?” 鳳凰兒微微頓了頓才道:“剛及笄,比現在大了幾歲。” 及笄?十五歲! 阮棉棉被虐到了。 在她上輩子那個時代,十五歲的小姑娘不過是個初中生而已。 果然年齡大小並不是一個人成熟與否的決定性因素。 算了,難得今天心情非常不錯,這種虐自己的話題未免太過掃興,還是…… 鳳凰兒不清楚她在糾結什麼,笑道:“棉棉姐還是接著說今日買莊子的事兒吧。” 這話正合阮棉棉的心意。 她重新打起精神道:“我才剛和劉大提了想要買莊子的事情,他就問我是不是想趁著這次機會把京城東郊的陪嫁莊子往外擴一擴。 我哪裡知道什麼東郊西郊的,隻是覺得既然手裡有陪嫁莊子,去看看也是應該的,所以就吩咐他趕車出了東城門。 路上青兒那丫頭還說,她爹之所以知道我的陪嫁莊子在哪裡,是因為我屋裡管事的王嬤嬤……” 王嬤嬤? 鳳凰兒的眼睛眯了起來。 能在“阮氏”屋裡管事的嬤嬤,十有八九就是她的乳娘。 這樣的人按說應該是最靠得住的,可“阮氏”遭人暗算的時候她在哪兒? 還是說這件事情本就是她和司徒家的人互相勾結,否則那把鑰匙從何而來? 阮棉棉講得非常投入,渾然沒有注意到鳳凰兒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你是沒見到,今天東郊那邊比城裡熱鬨多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離我的那座陪嫁莊子大約還有十幾裡,馬車便被堵得動不了了。 不得已我們隻好下了車,結果卻發現那些人都是賣地的。” “都是?”鳳凰兒皺了皺眉頭,又問:“那他們打算賣掉的地有多少?” 阮棉棉不清楚她這麼問的用意,訕訕道:“每個人也就是十幾二十畝……也不算太多。” 換作今日之前,誰要敢在阮棉棉麵前說十幾二十畝地不算太多,她一定嗬嗬那人一臉血。 她從前生活的那個時代人多地少,尤其是京城,那真是寸土寸金。 彆說十幾二十畝,十幾二十平米都不是個小數目。 可今日出府一趟她算是長見識了,敢情十幾二十畝地在她阮棉棉的嘴裡竟也有被稱作“不算太多”的一日。 鳳凰兒喃喃道:“單個看的確不算太多,可加在一起卻真是不少。” 阮棉棉舔了舔嘴唇道:“是不少,好幾千畝呢。” 說罷從袖中取出了厚厚一疊地契。 鳳凰兒一挑眉:“幾千畝全都買下了?” 阮棉棉道:“還不止……” 說著便又從懷中取出了稍微薄一些的一疊地契。 鳳凰兒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棉棉姐今日帶的金瓜子雖然有一小口袋,但也未免太經花了。 而且她們之前的計劃隻是買幾個小莊子,大手筆買入這麼多的地真的合適麼? 依照如今的形勢,她們必須儘快離開京城,買那麼多的地有什麼用? 阮棉棉見她神情有些澀澀的,忙解釋道:“我也不想的,隻是見那些賣地的百姓被惡人逼得太可憐了,所以就……一時沒忍住,那人真的是心太黑了!” 鳳凰兒可算是明白了。 她就說棉棉姐方才高興得似乎有些過了。 絕不僅僅是因為滿載而歸,肯定還有彆的緣由。 她淺笑道:“想來那人是趁機壓價,打算用最低廉的價格把那些百姓手裡的田地全部拿下,沒曾想竟遇到了對手。” 提起那人的惡行,阮棉棉忿忿道:“豈止是壓價,他手頭也就幾百兩現銀,其他的都是銀票,把人當傻子哄呢! 一旦大宋京城被大燕攻破,那些大宋錢莊的銀票說不定就成了廢紙,拿來當手紙麼? 當手紙還嫌臟呢!” 鳳凰兒好笑道:“所以你便慷慨解囊把那些地全買了?” 阮棉棉撇撇嘴:“我就是想著反正我手裡的金子多得很,今天這些就權當打水漂了,至少能幫一幫那些百姓。” 鳳凰兒道:“那後來呢?” 阮棉棉撓了撓頭:“誰知那惡人見我手頭的有那麼多的金子,索性把他的兩座莊子和之前買的幾百畝地也賣給了我。” 鳳凰兒噗哧一笑:“就這麼簡單?” 那人要是這麼老實,還能稱得上一個“惡”字? 更何況棉棉姐之前買那幾千畝還能勉強算是做善事,難道為了個惡人還願意繼續行善? 加之財不露白,那麼多的金子,惡人不起貪念才怪了。 阮棉棉瞪了她一眼:“都說是惡人了嘛,他見我是個女的,身邊又隻有劉大和青兒父女倆,哪裡肯輕易放棄。 他本想指使手底下那幾個混混把我們攆走,又見我隨身帶著一口袋金瓜子便想要動手搶奪。 隻可惜他和那幾個混混全都是廢物,被我三兩下把胳膊腿都弄折了。 兩座莊子和那幾百畝地是我逼著他賣的,不過我可不是他那樣的惡人,給了他十粒金瓜子。” 鳳凰兒笑道:“這錢算是買莊子買地的,還是給他治傷的?” 阮棉棉笑道:“不都一樣麼!” 鳳凰兒拿起一張地契看了看,道:“買賣田地需要去官府備案,可如今大宋京城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想來府衙中的官員也都跑得沒影了,這筆買賣還能作數麼?” 阮棉棉道:“劉大提醒過的,我們連陪嫁莊子都沒顧上去便直接去了府衙,那裡還剩下一個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小官,把手續都辦齊全了。” 鳳凰兒抖了抖手中的地契,又笑道:“給他送了幾粒?” 阮棉棉一把搶過那地契:“小鳳凰,你要搞清楚身份,我現在是你的娘欸,不許這樣和我說話!” 鳳凰兒斂住笑容道:“這些事做了也就做了,隻是現下已經到了秋收的時節,你有沒有想過地裡那些成熟的莊稼該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