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話剛一說完就後悔了。 自己這是在做甚?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從前擁有那般尊貴的身份,她尚且隻能做到苟延殘喘;如今立足未穩的她又有什麼本事顧得了其他人? 說好聽了是越俎代庖,說難聽了就是多管閒事。 棉棉姐今日解了那些百姓的燃眉之急順帶還懲處了惡人,已經比她這個隻會動嘴皮子的人強了百倍。 她實在不該在棉棉姐麵前提這些。 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其他的事情…… 哪怕真的改不了多管閒事的毛病,也先把眼前這一關順利度過再說。 阮棉棉被鳳凰兒說得愣住了。 上一世她從來沒有操心過種莊稼收糧食這種事情,突然之間成了個“地主婆”,還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就算古代糧食產量不高,幾千上萬畝的土地一季的收成也非常可觀,總不能讓那些糧食爛在地裡吧? 鳳凰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棉棉姐,咱們不能在這府裡待了,得儘快離開。” “為什麼?”阮棉棉疑惑地看著她。 鳳凰兒把自己今日在嘉懿堂裡尋到家譜的事情說了一遍。 “……司徒家是大燕朝的叛臣,萬一城破咱們肯定跑不掉,所以還是趁早出城,一旦形勢不對咱們就趕緊走。” 阮棉棉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成國公府的人可真不是玩意兒,簡直是坑死人了! 她存著一絲僥幸道:“司徒雖然不是什麼大姓,但也不是獨此一家……你會不會弄錯了?” 鳳凰兒苦笑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弄錯了,可事實就是事實,如今的成國公名叫司徒惲,幾十年前……我和他乃是舊識。” 舊識? 阮棉棉八卦之心頓起。 小鳳凰說自己死的時候及笄了,那她和司徒惲是什麼關係? 舊情人?未婚夫妻? 真是沒有最狗血隻有更狗血! 她們這輩子不和司徒家那些混賬東西見麵也就罷了,一旦見麵的話…… 那畫麵太美,簡直讓她不忍直視! 鳳凰兒哪裡知道阮棉棉已經把事情想得歪到天邊去了,見她坐著不動忙催促道:“宜早不宜遲,咱們趕緊收拾收拾儘快動身。” “哦,哦……”阮棉棉吱嗚了兩聲,麵無表情地朝屋外走去。 鳳凰兒以為她氣糊塗了,大聲喚道:“棉棉姐——” 阮棉棉轉頭:“不是說收拾麼,我覺得其他東西儘量少帶,金子才是最實用的。” 鳳凰兒一噎,原來糊塗的人一直是自己,人家棉棉姐清醒著呢! 不過她這話很有道理,手裡有了金子,什麼東西都可以重新置辦。 “好吧,我同你一起。”鳳凰兒順手抱起榻上的薄被,上前一步挽住了阮棉棉的胳膊。 兩人走到那間耳房前,又一次打開了“三巴掌鎖”。 雖然是第二次看見這滿屋子的金器,阮棉棉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更難以接受的是,這麼多的黃金她根本沒有辦法全部帶走。 老天爺好容易賞給她一點運氣,她卻沒有那個命承受。 手都還沒有捂熱就又飛走了。 唉,真是鬱悶死。 她麵色不虞地從樟木箱子中拿起一根金條掂了掂。 一根金條的重量大概是一斤,拿到現代也值十幾萬。 一口樟木箱子中差不多有兩三百根這樣的金條。 不包括樟木箱子,重量大約是兩三百斤,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公斤左右。 憑自己如今的力氣,拿走一箱應該沒有問題。 可小鳳凰力氣太小,頂多隻能拿動二十根。 至於劉大一家,不是她疑心病重,實在是財帛動人心,不得不防。 所以她們這一次最多隻能帶走不到兩百公斤的黃金,大約是六千多萬。 的確算是一筆不小的財產,足夠她們這輩子花銷了。 隻是……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其他幾口箱子,真是舍不得呐。 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等她再次醒過神來,鳳凰兒已經在攤開的薄被上碼放了好些金條。 阮棉棉的嘴角劇烈抽搐起來。 人家小鳳凰果然是能乾大事的人! 不僅是個行動派,而且還想得挺周到。 像這樣把金條塞進棉被裡,走動的時候就不容易有聲響,避免惹來禍事。 隻是這薄被未免太薄太小了,裝幾百根金條恐怕夠嗆。 她把手裡的金條也放進薄被中,這才道:“小鳳凰,要不我再去取床大一些的棉被?” 鳳凰兒搖搖頭道:“咱們隻有一輛馬車,而且還是劉大從車馬行租來的普通馬車。 那馬車的車廂不大,拉車的馬想來也是普通馬匹,拿得太多了我怕那車裝不下,也怕那馬拉不動。” 阮棉棉是坐過那輛馬車的,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 劉大的老母親病重不宜挪動,劉大家的肯定走不了,但青兒和紅兒是一定會跟著去的。 她們四個人就能把車廂占掉一多半,的確塞不進太多的東西。 但她們這一去八成就回不來了,帶多少金子直接決定著這輩子過什麼樣的日子。 她不是天真無知的少女,古代女人出門行走都不易,賺錢發大財無異於癡人說夢。 最好還是趁現在多拿一點。 她抿了抿嘴道:“小鳳凰,反正咱們也不是一定要人伺候的,索性讓青兒紅兒兩個留下。” 鳳凰兒抬起頭笑道:“我本就沒打算帶她們一起,萬一咱們不得已要離開,她們如何肯去。” 阮棉棉道:“這麼一來那車廂裡就空出好大一塊了,可以多帶一些金條,我力氣大拿得動的。” 鳳凰兒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也不是……我是想把鳳靈,就是那架鳳首箜篌一起帶走,所以……抱歉,棉棉姐。” 她能看得出阮棉棉很喜歡箜篌,但鳳靈對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比起實用的金子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可這是自己能尋到的唯一帶有父王氣息的物件兒了,縱使再困難她也舍不得丟下。 “嗨!你瞧我這記性!”阮棉棉一拍腦門兒道:“就照你的意思辦,金子帶夠咱們倆吃用的就行。” 昨天小鳳凰彈箜篌的模樣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想來這架鳳首箜篌對她來說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她阮棉棉愛錢不假,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嗜錢如命的人。 世上有的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