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遙說這些話,原本是打算安慰他。
可金絲熊低下頭,似乎更自責了。
烏遙抿抿唇,彆開頭輕聲道:“真的沒關係,你變成動物後多多少少都會受影響。我在決定成為你的伴侶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是被咬、被標記還是被成……都沒關係。”
成什麼?
後麵的字說得太快太輕,柳行舟沒聽清,但不妨礙他聽出烏遙話中的愛意。
燈光灑在男人臉上,照亮他爬滿紅暈的臉頰。
這些話已經到了他的忍耐極限,自己要是再不翻篇,小遙就該不理人了。
柳行舟爬到愛人懷裡,摘下背上的懷表,吱吱講起自己的經曆。
烏遙邊處理傷口邊回應,“鑽桌底?”
“吱!”
“找線索?”
“很小,鑽進去,書堆後麵的角落。有臟襪子和避……和套?”
烏遙錯愕地瞪大眼睛,“用過的?我沒理解錯?”
金絲熊沉重地點點頭。
烏遙一把抓起柳行舟,拉開床簾跳到地上。
這床不乾淨,有臟東西!
————
室友還在排隊上廁所,烏遙拆開濕巾擦拭桌椅,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收藏那種東西。
“懷表特殊,你拿了。”
“臟襪子有風險,你丟到1號床下的角落裡了?”
烏遙提起柳行舟,擦擦他的身子,“那麼臟的東西你怎麼能碰,隔著袋子也不行。”
金絲熊任由他折騰,小豆豆眼裡寫滿了溫柔。
係統很震驚,【他不就揮舞兩下爪子麼?你怎麼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用的是手語。’
係統:?
【你倆都會手語?】
‘黑.老大的心腹小弟很難當的,我又沒有很能打,隻能在彆的地方努努力,不然沒人要我。’
提到這烏遙也有點好奇,問柳行舟為什麼要學手語。
柳行舟說他上大學時經常當誌願者,有個小世界又窮又亂殘疾人很多。他的原計劃是把手語帶過去,讓他們也能學會用手說話。
烏遙問他為什麼是原計劃。
柳行舟比劃著爪子,苦澀地笑了笑。
係統正在安裝手語插件,【他什麼意思?】
烏遙沉默一瞬,‘那個世界戰亂頻繁,等他學會手語再找機會過去,想幫助的人都不在了。’
柳行舟以為從警察學院出來,就能去各個小世界幫助更多的人。
當了警察才發現他們的工作隻是巡邏、檢查和抓捕。
他隻能在一切結束之後,想辦法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可如今的公司哪裡還有公道?
所有工作都是在為上層人士服務。
有錢有勢的人做什麼都是對的,普通人哪怕被當街打死都會被安各種罪名,走都不能走得乾淨。
任何質疑都是錯的。
無辜者蒙受冤屈,罪人近在眼前卻什麼都做不了。
柳行舟其實很清楚。
自己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上躥下跳的小醜。
但他總是覺得,或許隻要自己再跳得高一點大聲一點,就能改變些什麼。
看著他的手勢,烏遙抿抿唇冷哼一聲,“是啊,然後你就被上司給賣了,還要彆人去撈你。”
柳行舟看出了他的心疼,拿過手機吃力地敲打。
【驟雨一陽散,行舟四海來。我的名字是這麼來的,命硬,肯定能逢凶化吉。】
烏遙明白他的意思。
他彈彈倉鼠的腦袋,“彆亂用,我又不是沒聽過《登龍興寺閣》”
【我們又不是他,或許他當時真的想了很多。】
烏遙輕笑一聲沒再反駁。
私下說著玩而已,既然柳行舟喜歡,自己也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掃他的興。
他撓撓金絲熊的下巴。
就算傻狗不是自己的愛人,烏遙也不會讓他死。
畢竟,好人該有好報的。
————
柳行舟手語打得很標準,但他接下來的手勢,烏遙卻怎麼都看不懂。
他鑽了趟桌底,時間就過去三個小時。衝出書桌後,又回到了三個小時之前?
這是什麼道理。
烏遙翻看父母留下的說明仔細看了看,裡麵沒提到這些。
隻是再三強調,這是‘謊言’的世界。
柳行舟指著懷表,說可能是這玩意的問題。
和烏遙交換了眼神,金絲熊抱住調節器使勁轉動。
烏遙本想幫忙,可這小玩意的力氣出奇的大。爪子快出殘影,指針也飛速旋轉。
時間很快就從6點30分,調整到9點30分。
烏遙拉開簾子看向對麵的5號床,裡麵既沒有燈光也沒有人。
這和柳行舟的描述不符。
防盜門突然打開,打斷烏遙的思緒。
幾個室友慌慌張張地跑進寢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寢室長抓著頭發,發了瘋似地尖叫,任憑黃毛怎麼怒吼都沒有反應。
小眼鏡和李胖子癱坐在地上,聾哥呆呆地看著牆壁,似乎嚇傻了。
黃毛急得直轉圈,看見神色平靜的烏遙,他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g哥,你不去廁所算是對了。我們都以為人多就安全,誰能想到廁所裡那老些人影,就我們三個是人!”
烏遙麵色一沉,“等等,你……”
“當時的場麵嘎嘎震撼,我剛擦完屁.股出去,就看見李胖在門口等著我。我給他分了根煙,想等其他人一起出來。結果你猜怎麼著?”
“我……”
“對嘍!我又從隔壁隔間裡走出來了,身後還他奶奶的跟著一串我!到處都是我!”
“你等……”
“我還等什麼啊,我都嚇懵圈了!我挨個隔間踹門,讓哥幾個彆拉了趕緊出來,跑到洗手間的時候你猜怎麼著?”
黃毛激動到滿嘴方言,“燈泡子庫鑔一下亮了!之前擱裡麵洗漱的人齊刷刷扭頭瞅我。一個外人都沒有,全都長著咱們的臉!”
烏遙:……
他深吸口氣大吼一聲,終於給自己爭取到了發言的機會。
“停!你最開始那句‘就我們三個是人’是什麼意思。”
“還能咋的,字麵意思啊。”
“可你們一共進來五個人。”
黃毛一愣。
他舉起手機轉圈照,嘴裡念叨著:“1、2、3……4!5?!”
一張張慘白的臉在他眼前閃過,黃毛大腦嗡嗡作響。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記得聾哥和小眼鏡早就跟自己打過了招呼,說要先回寢室休息。
他拉著寢室長和李胖子往外跑時,根本沒看到他們兩個。
黃毛問烏遙有沒有看到彆人回來。
烏遙搖搖頭。
眼見要被懷疑了,小眼鏡連忙起身想自證身份,聾哥也跟著上前一步。
黃毛咽咽吐沫,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
幾人又吵了起來,烏遙沒興趣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
對他來說,‘決鬥’才是這個世界的重點。
第一輪他被分到了防守方。
安全無風險,可以專心收集線索,尋找牌桌上隨機出現的道具。
這枚作用不明的懷表,畫風和男學生的‘收藏品’完全不同,很可能就是掉落在404號寢室的道具。
目前遊戲還處在規則怪談階段,偽人無法傷害躲在寢室裡的學生,受到驚嚇的學生卻可以攻擊偽人。
從校園論壇和外麵的動靜來看,不隻404和偽人發生了衝突,還有其他學生把怪物扔出了寢室。
隻要這一輪不給偽人肆意屠.殺的機會,下一輪人類一定會被分到進攻方。
遊戲進程改變,學校會發布新的通知。
屆時,就輪到烏遙落子了。
柳行舟問他要不要管管室友。
烏遙說不管回來的人是真是假,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柳行舟親眼看見了未來,不是很讚同他的話。
烏遙反問他:“你確定那真的是未來?”
金絲熊往他手心一趴,陷入沉思。
又軟又肥,像塊小蛋糕,萌的烏遙老鹿亂蹦。
————
吵了半天沒有結果,黃毛叫烏遙過來出個主意。
烏遙煩躁地皺起眉,“有什麼可糾結的,你挨個捅一刀。死了就是真人,沒死就是偽人!”
他嘖了一聲,把水果刀重重地插進木桌裡。
效果拔群,寢室瞬間相親相愛一片祥和。
係統好奇地問:【到底誰真誰假?】
‘都是真的。’
【?黃毛說謊?】
‘他們都沒說謊,是偽人說了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矛盾。
從走廊進入廁所要經過洗手間,廁所有沒有人離開,都有誰走了,一直待在洗手間裡的偽人是最清楚的。
現在寢室樓還停水了,裡麵的人說了什麼,外麵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偽人的目的是混進寢室,那它們完全可以頂著小眼鏡和聾哥的臉,告訴黃毛外麵太黑他倆太害怕了。所以決定放棄先回去,等他們忙完了一起走。
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徹底打消黃毛的疑心,不會出現如今這種尷尬的局麵。
黃毛描述時,烏遙就聽出了問題。
小眼鏡和聾哥可能真的提前回來了,隻是路上被偽人絆住,才會跟黃毛一起進來。
也可能壓根沒說過要回來,黃毛碰到的兩人,是偽人假扮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既然偽人可以完美的模仿人類,那先前出現在寢室裡的兩個偽人,為什麼要裝得那麼假?
它們是偽人中的差生?
上人類模仿課的時候走神了?
烏遙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襲擊。
偽人在製造恐慌,讓學生再也沒辦法信任寢室,主動離開第一輪的安全區。
廁所有鬼,寢室有鬼,室友也不正常。
男寢裡應該有不少學生動了逃跑的心思。
如今隻差一步,就能讓恐慌沸騰。
柳行舟抱起懷表繼續研究。
烏遙略微沉吟,打開手機論壇,用男學生的賬號發了條帖子。
【#雨幕裡站著好多人,有人在往樓上爬#】
第087章 第四個世界(6)
和其他標題普通的帖子相比, 烏遙的帖子明顯更加吸引人。
發出去幾分鐘,就成了整個‘校園生活’專欄最熱的帖,每次刷新都會冒出大量回帖。
愛吃貓的魚:【樓主不要故意嚇人!】
小八:【點了, 最討厭這些惡意散播恐慌的人渣!】
阿帕忒:【是真的。】
雲朵:【對!還把標題取得那麼恐怖, 想嚇唬誰啊!我才沒害怕!】
你不要命啦:【不害怕你往我被窩鑽什麼?】
雲朵:【?彆冤枉人,我今天在隔壁寢室住。】
阿帕忒:【是真的。】
你不要命啦:【!!!】
去小孩那桌:【完嘍又有一個寢室進鬼了,我們剛剛才從樓上扔下去一隻。】
困了就睡:【你們居然敢打?我們寢躲在簾子裡瑟瑟發抖,我來論壇就是想找個解決辦法, 沒想到又被樓主嚇了一跳。那個長得和我對鋪一模一樣的怪物, 正在我們寢室溜達,怎麼辦啊……】
阿帕忒:【是真的。】
你再說一遍:【你打它們啊!學校剛剛發了通知,殺怪物加學分!】
阿帕忒:【是真的。】
賽博蟑螂:【學分學分!你祖奶奶來了!】
你再說一遍:【?不是,我開玩笑的。】
烏遙還在翻看帖子,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A大通通知欄彈了出來,上麵是學校的最新公告。
【#有未知生物隨著暴雨闖入我校, 保安隊和學生會將到各個寢室樓驅逐闖入者。在此期間如發現闖入者, 可直接將其擊殺。拍照錄像上傳A大通可獎學分,具體規則如下(點擊查看詳情)#】
烏遙:?
係統:?
柳行舟沒有手機,好奇地伸長腦袋。
烏遙剛想把屏幕轉過去, 卻看見金絲熊的脖子越伸越長, 拉了足足半米。
看完通知,柳行舟眯起眼睛, 【這學校真古怪, 怎麼沒人提出質疑?學生也不正常。】
烏遙沉默一瞬, “你覺得自己就正常?”
柳行舟點點頭。
“倉鼠的腦袋能拉這麼長?”
柳行舟愣了愣, 臉上居然閃過一絲茫然。
他低頭看看自己橡皮筋一樣細長的脖子,【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
烏遙神色一凜, 猛然抽出匕首對準金絲熊。
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回事?
從書桌下找到金絲熊後,烏遙就沒再和他分開過。不是揣在兜裡,就是拿在手中揉搓。
先前和金絲熊的對話也讓他確定,這百分百是他家的傻狗,不存在假冒的可能。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係統一臉懵逼,【啊?他、你這,他不是點了三個高攻詞條的怪物麼,變形應該是他自帶的能力之一。】
‘可他不該這麼平靜,他之前還會震驚自己速度過快力氣過大。而且他剛才的意思,分明是認為倉鼠就該有變形的本事。’
金絲熊啪的一聲縮回脖子,仰著腦袋愧疚地打著手語,【抱歉小遙,嚇到你了。】
這幅表情烏遙實在太熟悉了。
就算頂著胖乎乎毛茸茸的臉,他也能看出柳行舟就是柳行舟。
既然人是真的,那任何試探都沒有意義。
烏遙恍惚地收起匕首,給傻狗解釋自己的異常反應。
金絲熊死機了。
呆呆地張著嘴,露出兩顆小門牙。
————
學校的通知讓整個寢室樓都熱鬨起來,走廊裡不時響起男學生的叫嚷聲。
膽子大的人已經組成了獵殺小隊,開始四處賺學分。
他們的氣勢也影響了404號寢,黃毛一把拉開烏遙的簾子,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小隊。
柳行舟躲得很快,沒被他看到。
即便如此烏遙也很生氣,他討厭彆人侵犯自己的隱私。
不堪的過去瞬間湧入腦海,烏遙揉揉眉心拒絕了邀請。
任憑黃毛如何喊g哥,他都沒反應。
在黃毛的鼓動下,404裡的五個人也組成了一個小隊,準備跟在彆人後麵撿漏。
黃毛還給隊伍取了個名——膽小鬼戰隊
防盜門再次關上,寢室裡隻剩下烏遙一個人。
金絲熊從保溫瓶後麵探出頭,關切地吱吱兩聲。
烏遙深吸口氣,將回憶全都壓下去,“我沒事。”
金絲熊比劃著手勢。
【我永遠站在你身邊,我永遠愛你。】
柳行舟喜歡打直球。
烏遙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挺受用。
他擦擦眼鏡,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
封寢之前是遊戲準備階段,在這20分鐘內,黑心統一共走了三步。
入侵女寢,控製住一名女學生。利用她的賬號發布求助帖,想尋找到隱藏在流浪貓狗中的柳行舟。
將四名女生弄暈轉移到其他地方,靠著屍體道具製造恐慌。在學生心底初步埋下一顆種子,怪物在寢室裡也是可以殺人的。
哄騙宿管阿姨堵住寢室大門,以檢查為由將所有學生堵在門外,再讓他們在簽到冊上親手留下‘遲到’的證據。
等等,不對。
乍一看黑心統的每一步棋都像是在試探和鋪路,可如今仔細回想,它其實早就鎖定了烏遙的位置。
它很可能知道烏遙的身份是學生,甚至知道他就住在這棟寢室樓!
天平瞬間傾斜,雙方一下就從勢均力敵,變成了黑心統碾壓烏遙。
可這是為什麼?
烏遙的身份是世界隨機分配的,他的聲音和長相全都被世界加上了偽裝。
A市大麵積1200公頃,在校學生兩萬餘人。
很多學生直到畢業都沒見過一些專業的人,黑心統怎麼可能這麼快找到他?
這不正常。
不管黑心統多聰明,邏輯上都說不通。
遊戲偏向黑心統?
不,父母在說明書上明確寫了,謊言牌桌是決鬥遊戲,它絕對公平。
烏遙大腦飛速運轉,總覺得自己模模糊糊抓到了什麼東西。可手中的線索,不足以支撐他作出任何推測。
烏遙越推越確信黑心統在封寢前,就知道他和柳行舟的身份了。
不然偽人的襲擊,也不會如此有針對性。
先偽裝成李胖跟在寢室長身邊,引起他的恐慌。
不管烏遙有沒有被拖住腳步,是否最後一個進寢室,他都要接受寢室長的盤問。
這是在做第一次嘗試,它篤定了烏遙不了解寢室,想利用寢室長把他趕出404。
危機被烏遙化解後,寢室立刻出現兩個偽人。
烏遙剛解決完危機,洗手間又冒出一堆偽人嚇唬他的室友。
每一步都極具針對性。
烏遙跟癲公反派混久了,早已習慣了武力鎮壓。
這些手段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他本來就不希望寢室高度團結。
但對象換成柳行舟,這簡直就是步步殺機。
他太過正派,即便被誤會被排擠,也會努力和室友好好相處。
黑心統的一套連招,能直接把他驅逐出寢室。
難道這場遊戲是善者的墳場,隻有卑劣的人才能勝出?
為什麼同樣是20分鐘的準備時間,黑心統卻能在這偌大的學校裡準確找到他?
為什麼他隻是A市大裡一個毫不起眼的男學生,黑心統卻能指揮所有偽人?
這真的公平麼?
烏遙能給柳行舟選詞條,是因為他是世界的擁有者,決鬥的發起人。
相對的,進入遊戲後黑心統的戰鬥力也會增強。
所以烏遙隨到的角色是人類,它隨到的是怪物。
這就是遊戲的公平。
連創造者都沒辦法鑽空子。
一瞬間,烏遙對父母留下的說明書產生了懷疑。
可他們一個是警察一個是律師,不能連自己創造的世界都搞不清楚。
柳行舟正翻看著他的說明書,烏遙怔怔地望著母親留在上麵的小字。
【世界充滿謊言。】
【遊戲絕對公平。】
媽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我想不明白。
————
柳行舟很快發現愛人的異常,沒等他開口安撫,烏遙就恢複了平靜。
他抽走說明書,重新將懷表塞進金絲熊懷裡,讓柳行舟繼續研究這個。
儘快弄清他為什麼能看見三個小時後的畫麵,‘怪物襲擊寢室’到底是未來還是幻象。
金絲熊戴著紙折的小警帽,神色嚴肅地敬了個禮。
烏遙嗤笑一聲,手指戳戳柔軟的肚皮。
倉鼠警察搖晃兩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為什麼遊戲會把傻狗隨機成小倉鼠?
這太不公平了,難道他們能把黑心統萌死?
將疑惑壓在心底,烏遙再次打開論壇。
短短十分鐘,他的帖子已經刷到了幾百層。
叫我萬人迷:【3號女寢有沒有組隊的?我們五缺一!私我商量暗號,見麵對不上暗號的,一律當偽人處理,直接擊斃。】
甜喵醬:【你們速度好慢,1號樓已經清完了。】
阿帕忒:【是真的。】
花有重開日:【放屁,我就是1號樓,走廊裡全都是怪物,我室友膽子小都快嚇暈了。】
甜喵醬:【那就是有漏網之魚,報位置,姐幾個這就過去。自備家夥事,我們寢的拖把都爛了。】
無敵兔兔:【我們這棟樓人少,估計隻能等保安隊的人清了。感覺你們很快就能睡個好覺了,真羨慕。】
阿帕忒:【是真的。】
係統探頭圍觀,發現了盲點,【不太對哦。】
烏遙點點頭,手指快速敲擊屏幕。
白襪體育生:【你們怎麼都在我的帖子裡討論?另開個組隊帖不是更方便?】
叫我萬人迷:【?你在說什麼啊,這不就是組隊帖麼?】
阿帕忒:【是真的。】
去小孩那桌:【完了,又一個被嚇傻的。你哪個男寢的,我這有專業殺鬼隊,免費抓鬼但學分歸我。】
烏遙眉頭微蹙。
他剛要回複,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是小黃毛。
哥是傳說:【喂!這可是我們g哥,誰嚇傻了你說話注意點。哥,咱這寢室樓都清理乾淨了快,牛不。】
阿帕忒:【是真的。】
烏遙直接翻到標題。
這居然真的是組隊帖,發帖人就是他。
但他明明記得,自己發的是‘雨幕裡站著好多人,有人在往樓上爬。’
烏遙把手機遞給柳行舟。
金絲熊擺擺手,證明他記憶沒有出問題。
係統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出聲道:【遙遙,你不覺得那個阿帕忒很奇怪麼?】
烏遙推推眼鏡。
【大家都在討論,隻有他一直重複是真的是真的,跟個人工智障一樣。】
係統說完,突然發現情況不太對。
烏遙狐疑地望著它,‘你在說什麼?’
【就是阿帕忒啊,那個頭像純黑的複讀機!】
係統想到了個好辦法,【我叫萬人迷和去小孩那桌,那兩層中間隔著那個人。】
烏遙若有所思,捧起金絲熊一起看向手機屏幕。
兩人沉默一瞬,柳行舟率先開口:【沒看到,那兩人分彆是203樓和204樓,回複是連著的。】
係統:?
【你呢,你肯定看見了吧?】
【遙遙你彆嚇我,你說句話呀烏遙!!!】
第088章 第四個世界(7)
論壇裡每一條回複都是一個樓層。
‘我叫萬人迷’的回複是203層, ‘去小孩那桌’是204層。
兩人的回複是連在一起的,中間不可能有第三個人。
係統口中的‘阿帕忒’,根本不存在。
恢複記憶, 記起自己是公司警察後, 柳行舟也知道了係統的存在。
他凝神思索,仰頭和烏遙打手語,【我們會不會是中了7933的幻覺?】
7933是黑心統的編號,柳行舟的說話風格和烏遙完全不同。
他特喜歡連名帶姓叫人大名, 隻有麵對烏遙時會喊一聲小遙或者遙遙。
柳行舟的猜測有些道理, 但邏輯上說不通。
無論是諾亞的記憶重製,還是老妖怪的幻境,都不會對係統造成影響。
眼下黑心統已經鎖定了烏遙的位置,可以輕易對他做手腳。
柳行舟會有所懷疑,是正常的。
至少有上千人在論壇裡活躍,如果連係統都覺得阿帕忒的行為很詭異, 那些學生不可能沒反應。
可從回帖情況來看, 其他學生也看不到。
聽完烏遙的解釋,係統讚同地點點頭。
【也對哦,精神攻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遊戲才開始幾個小時它就能控製上千名學生, 那咱們還有的玩麼, 直接躺平等死算了。】
【哎,不對?什麼叫連係統都覺得詭異, 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笨。】
猜測被推翻, 金絲熊抱著懷表沉思。
烏遙叼著一根巧克力棒, 隨手把探到眼前的一顆人頭按到桌麵上, 握著匕首連捅數刀。
他鬆開手,偽人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
簾子被偽人拉開一條縫, 係統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
昏暗的寢室裡密密麻麻站滿了烏遙,每一個都直勾勾地盯著烏遙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鑽進寢室的。
這一幕太過驚悚,隻看一眼就讓人脊背發涼。
係統問烏遙該怎麼處理。
烏遙說不用管,在下一輪遊戲開始之前,它們就是一群隻會嚇唬人的垃圾。
係統舉起線條手,【遙遙老師我有問題!現在是不是隻有寢室是安全區,怪物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展開攻擊?】
烏遙嗯了一聲。
【那校領導呢?他們如果沒待在寢室,偽人會不會襲擊他們?】
‘會,但理論上講他們不可能在第一輪就全員淪陷,因為……’
烏遙說到一半猛地頓住。
無法加入群聊的柳行舟,也在幾秒鐘後緩緩瞪大眼睛。
他仰頭和烏遙對視,確定了彼此心中的猜測。
係統還在推理。
【我覺得你想得太樂觀了,你看哦,那個癲公落地就能精準鎖定你的位置,還能操控偽人發動有組織有計劃的襲擊,那它殺死所有管理層隻是時間問題。寢室很快就不安全了,咱們要早做準備。】
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柳行舟放鬆下來。爬到紙盒上,撅著屁.股吃起蛋撻。
這家甜品店手藝很好,和小遙做的一樣合他口味。
係統譴責地看著他,【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吃吃吃!就知道吃!】
烏遙彈了彈毛茸茸的白屁.股,金絲熊搖搖尾巴,扭頭茫然地看向他。
傻狗對倉鼠的身體接受良好,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愛。
烏遙邊揉搓柳行舟邊跟係統解釋,‘沒什麼可擔心的,咱們剛剛走進了思維誤區,但隻要跳出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一切就變得清晰了。’
傻狗已經想明白,不然也不會跑過去吃晚飯。
眼下隻剩係統還一臉懵逼。
烏遙抽出一張a4紙,在上麵畫了一個球和一個火柴人。
係統咧咧嘴,【好醜啊,當黑.老大的小弟不需要掌握繪畫技能?】
烏遙:……
‘還想不想聽。’
【想想想。】
烏遙推推眼鏡,‘這是黑心統那是我,我們同時進入了遊戲。’
‘我們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謊言牌桌本身是沒有遊戲介紹和規則講解的。我是看了父母留下的說明書,才會知道學校前期的通知可以保命。’
‘如果黑心統在封寢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它為什麼不嘗試控製我?像控製女寢裡的四個女學生一樣,把我打暈帶走。它能控製那麼多怪物,它們生生不息能,我就算和柳行舟聯手也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係統隱約明白了什麼,卻又抓不住重點。
【嗯……因為封寢前遊戲還沒開始,它不能攻擊你?】
‘它沒有嘗試的過程,擺明了早已知道規則。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它的?’
係統想了想,說這世界偏心,遊戲開局不僅給它開了掛還透了信。
烏遙勾起嘴角,‘既然它世界的寵兒,既掌握了信息也擁有了軍隊,那它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殺死校領導?’
係統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假設黑心統一無所知。
它不知道烏遙的身份,不可能對他精準打擊。
假設黑心統隻是掌握了模糊的信息。
它應該在封寢前的二十分鐘對烏遙進行試探,以此驗證規則的真實性,以便進行下一步計劃。
假設黑心統完全了解規則且擁有特權。
它就會知道,隻有處理掉管理層自己才有機會殺死烏遙。此前對烏遙展開的所有襲擊,都是在浪費時間。
無論怎麼假設,黑心統的行為都是矛盾的。
黑.惡.勢力也不好當,它能在犯罪的道路上走得這麼遠,肯定是個聰明球,做事有自己的章法。
所以眼下,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望著陷入呆滯的小係統,烏遙一字一頓:‘敵人,不止一個。’
————
這是1v1決鬥世界。
柳行舟是任務目標,係統沒有真正進入拍桌
他們都不是玩家,頂多算是道具或者跟寵。
相對的,黑心統隨到了實力更強的怪物身份,還沒被剝奪係統的能力。
它是三合一加強版,一點都不吃虧。
這很公平。
遊戲理應不會給黑心統增加人手。
至於烏遙,就更不可能犯如此愚蠢的錯誤,他可以保證自己隻把黑心統拽進了遊戲。
【所以多出來的羊糞蛋是哪來的?】
烏遙搖搖頭。
係統長歎口氣。
柳行舟吃完了蛋撻芯,正坐在空殼裡一口口啃著酥皮。
烏遙嚴肅的盯著他,舉起手機拍了幾張萌圖。柳行舟愣了愣,配合地瞪大眼睛鼓起腮幫子。
係統:?
【雖然我是喜歡磕cp,可現在是搞對象的時候麼?對麵可能有好幾個羊糞蛋啊!它們既知道規則還能指揮怪物,我們再不想個法子,這遊戲不是包輸的嘛!】
柳行舟掏出小雨衣重新穿上,隨便擺個動作都能成為寵物店宣傳圖。
烏遙心不在焉地嗯嗯兩聲,‘哥,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們這邊也不隻一個人。如果我猜的沒錯,論壇裡的阿帕忒就是我們的幫手。’
係統:?
‘我懷疑我父母在暗中幫我。’
係統:???
————
除了烏遙和黑心統7933,遊戲裡還有兩夥人在明爭暗鬥。
一夥在幫黑心統對付烏遙,操控怪物襲擊男寢。
一夥在暗地保護他,增加人類陣營的勝算。
封寢前20分鐘發帖尋找流浪貓狗、抓走女寢四個女學生,這兩件事是黑心統做的。
哄騙宿管阿姨做檢查、指揮偽人假扮李胖、精準打擊404號寢室,這些是其他羊糞球乾的。
係統描述了阿帕忒的回複。
烏遙轉述給柳行舟。
金絲熊抱著比他還高的筆,認認真真記筆記。
烏遙沉默一瞬,給他遞了盒熒光筆。
金絲熊搖遙尾巴,在a4紙上留下花花綠綠的標記。
在這方麵,傻狗和係統應該很有共同語言。
網名叫‘雲朵’的學生告訴室友‘你不要命啦’,他今天在隔壁寢室住。
這是事實。
‘困了就睡’說寢室裡有怪物在遊蕩,他上論壇就是想找個解決辦法。
這也是事實。
‘你再說一遍’留言稱殺怪能獎學分,他後續的反應證明自己隻是在開玩笑。
但學校立刻發了個離譜詭異的新通知,玩笑變成了現實。
進入帖子前,標題還叫‘雨幕裡有好多人’
‘叫我萬人迷’說烏遙發的帖子是組隊帖後,標題便成了求助帖。
在眾多回複中,網名‘甜喵醬’和‘花有重開日’的回複是相悖的。
一個說1號樓清完了,一個說走廊裡依舊全是怪物。
組隊殺鬼活動進行了一段時間。
男寢以六人寢為主,已經快清理乾淨。1號樓是八人寢女寢,人多,進度也不會差得太多。
顯然‘甜喵醬’的留言更切合實際。
‘阿帕忒’隻在她下麵接了句是真的,沒理會‘花有重開日’
他的回複看似完全相同,深究起來,其實可以分成兩個大類。
一類是在確定事實。
一類是讓謊言成真。
前者可以給烏遙提供準確的線索,後者能讓局麵對他更加有力。
謊言牌桌是父母給他留下的最後一筆財富。
兩人為了救他全都死在了牌桌上,烏遙至今沒有找回他們的屍體。
係統覺得烏遙說的很有道理,帖子的走向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住在四人寢的女生‘無敵兔兔’ ,羨慕其他寢室人多力量大,能很快解決危機睡個好覺。
阿帕忒回複了她。
不到一個小時,大部分寢室樓已然清理完畢,組隊帖逐漸冷清了下來。
‘謊言’再次成為現實。
可還有一點係統想不明白,【你怎麼確定是父母在幫你?】
‘他們參與過遊戲,還死在了這。謊言牌桌這麼特殊,說不準人下場了,還能留下些什麼。’
烏遙頓了頓,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容,‘而且除了父母,還有誰會無條件愛我保護我?’
掌心被柔軟溫暖的東西拱了拱。
烏遙低頭看去,金絲熊正抱著他的手指,溫柔地凝望著他。
哦對了,如今又多了一個傻狗。
烏遙捧起柳行舟,失神地搓著他的臉。
這也算是意外收獲。
他知道這不現實,可謊言牌桌的世界設定這麼特殊,如果‘阿帕忒’背後真的是他的父母。
那他們是不是……是不是也能用謊言複活?
烏遙忍了半天,還是準備跟阿帕忒許個願。
他剛注冊完小號,寢室門忽然打開,黃毛帶著室友們走進來。
他們沉浸在賺到學分的喜悅裡,早已沒了先前的恐懼。
寢室內的偽人,不知何時離開了。
寢室長還記著自己丟臉的事。
他嘖嘖兩聲,拿著抹布甩了甩烏遙的簾子,“A大通的排行榜咱們寢室怎麼墊底?少了個人就是不行,你說是吧小眼鏡。”
小眼鏡尷尬地笑了笑。
黃毛立刻來了脾氣,“你個沒皮沒臉的東西還有臉笑話彆人,整個隊伍就我和聾哥出力,你們在那哭哭唧唧地拖後腿……”
烏遙沒心思聽他們的爭吵。
他盯著柳行舟,身體緊繃精神高度緊張。
金絲熊抱著懷表坐在他的手中,表盤上的指針正在飛速旋轉。
一行行血淋淋的小字,逐漸在桌麵上浮現。如同有人用沾滿血的匕首,硬生生刻出來的。
【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第089章 第四個世界(8)
烏遙等了半天, 什麼都沒發生。
景象沒有高速變化,室友的爭吵聲也沒有停止。
柳行舟舉起懷表,上麵顯示的時間已經從7點變成了10點整。
和之前一樣, 也是三個小時。
係統茫然地看向四周。
柳行舟吱吱兩聲。
烏遙搖搖頭, 他第一次接觸懷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吵贏了寢室長,黃毛一把拉開簾子得意地炫耀,“哥吵架可從來沒輸過, 戰績可查, 牛不!”
再次被侵犯隱私,烏遙額頭冒起青筋。
他特意在兩片簾子上夾了夾子,就是不希望被人打擾。人越缺什麼越重視什麼,他至少七八百年沒有過隱私自由。
但眼下顯然不是糾結這些小事的時候,黃毛也沒有惡意。
烏遙深吸口氣推推眼鏡,“你有沒有覺得寢室哪裡不對?”
黃毛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拍著胸脯說他們已經清理了所有的偽人, 沒什麼可擔心的。
寢室長聽到兩人對話,陰陽怪氣地嘲笑烏遙膽小。
“我靠!你怎麼跟我g哥說話呢!”
黃毛梗著脖子衝了上去。
寢室裡的聲音過於嘈雜,讓人靜不下心。
烏遙和柳行舟對視一眼。
確定屋內沒有異常, 他收起草稿紙, 將金絲熊揣進口袋裡,起身離開寢室。
防盜門關閉的瞬間, 他還能聽見寢室長在裡麵嚷嚷。
“他算個屁的g哥!他就是個死基佬!你跟他這麼好, 你倆不會是有一腿吧!”
他說完慘叫一聲, 估計是挨揍了。
係統也顧不上害怕, 罵罵咧咧要教訓寢室長一頓。
柳行舟反應更大。
他一個閃身就從衛衣口袋竄到烏遙肩頭,語氣冰冷地道:“小遙, 我想跟他好好談談。”
烏遙:?
係統:??
烏遙猛然回頭,“你會說話?”
柳行舟嚇了一跳,差點從他肩頭翻下去。
烏遙冷聲重複,“你會說話?”
柳行舟的表情比他還要疑惑,“有哪裡不對麼?”
“哪不對?你幾分鐘前還隻會吱吱叫!”
柳行舟沒接話,怔怔地望著他。
烏遙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猜想,“你覺得你一直都會說話?”
金絲熊點點頭。
“倉鼠會說話是正常的?”
“對。”
為了證明自己,柳行舟抱起烏遙的手機,打開短視頻軟件搜索‘可愛倉鼠’
一隻隻跟主人聊天的小倉鼠,在烏遙眼前快速滑過。
“你看,倉鼠都是會說話的。”
柳行舟頓了頓,關切地問:“小遙,你還好麼?”
係統在另一個空間,它不在謊言牌桌上,絕不會被世界影響。
它臉上的懵逼,證明烏遙才是對的,有問題的是柳行舟。
傻狗的五大美德之一,就是聽老婆的話。
既然烏遙堅稱自己沒問題,那一定就是他出了問題。
柳行舟不再提出質疑,捂著腦袋陷入沉思。
————
事情的走向已然超出了烏遙的計劃。
不該是這樣的。
那兩夥人的明爭暗鬥,直接將遊戲難度提升到了地獄級。
鑰匙串清脆的碰撞聲,打斷了烏遙的思緒。
他警惕地轉過頭,幾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正在挨個檢查寢室。
這棟男寢早已沒了怪物,保安檢查得很快,不過兩分鐘就查到了404號寢。
和走廊裡走動的學生一樣,他們也沒理會烏遙,似乎看不見他。
烏遙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
看來懷表隻是能讓他們看見畫麵,並不會真的將他們帶到未來。
剛剛桌麵刻滿了血字。
【是真的!】
【是真的!】
濃濃的阿帕忒風。
這應該是父母想要給他發出預警。
他即將看到的一切,真的會在三個小時後上演。
烏遙點點柳行舟的腦袋。
父母傳達的信息一定很重要,其他事先放到一邊。
————
防盜門打開,寢室長從裡麵探出頭。
為首的老保安不耐煩地道:“查寢!把門拉大點!”
門裡傳來小眼鏡膽怯的聲音,“可、可學校的通知上說是學生會負責查寢。”
“女寢那邊查出了違規電器,學生會的人一時半會過不來,學校就安排我們來了。”
老保安甩著鑰匙,“一群小年輕怎麼囉哩囉嗦的,我們的時間也很寶貴,趕緊開門!”
寢室長扭頭和室友商量一陣,最終還是讓開了路。
老保安扯開防盜門,帶著兩個人走進去。
烏遙圍觀全程,麵色愈發冰冷。
站在他的角度,能看清每一個保安的後背。
一個背部腫脹如同長了腫瘤,一個後頸上長滿孔洞。
為首的老保安最為詭異,他後腦上長著一張人臉,人臉嘴裡還叼著一根沒吃完的手指。
三個保安都是偽人。
烏遙跟在幾人身後,悄無聲息地進了寢室。
趁著保安和寢室長聊天的空檔,他試著戳了戳李胖子的臉,指尖傳來溫熱滑膩的觸感。
李胖子愣了愣,驚恐地轉過頭,“誰!是誰摸我的臉!”
烏遙應了一聲,在他眼前揮揮手。
李胖子沒反應,依舊瞪著眼睛四處看。
黃毛被他嚇到,沒好氣地吼他,“妹人擱你跟前站著,你跟個尖叫雞似的在這嘰嘰個毛線!”
烏遙又拍了李胖子幾下。
男生嚇得滿地亂竄,嘴裡喊著真的有真的有。
幾個室友一臉懵逼。
偽人麵麵相覷,烏遙聽見他們小聲交談。
“你乾的?”
“我一直在這待著,乾個屁!”
“那是你乾的?”
“你們知道的,我這人要臉,不喜歡裝神弄鬼。”
老保安歎口氣,“學生瘋了。”
“那吃了會不會影響智商?”
“笨點算什麼,那麼多窮鬼你都吃了,還怕這個?”
烏遙:……?
三個小時後的偽人,都這麼擬人了?
————
烏遙靠著書桌,圍觀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暴雨還未停息,寢室供電尚未恢複。
隨著李胖子的跑動,數道手電筒的光線在屋內晃動。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一張張慘白的臉上,每張都顯得格外扭曲。
事情太古怪,係統cpu都乾燒了。
柳行舟扭扭捏捏地偷了一本便簽紙,在上麵認真記錄。
他性格嚴謹正派,字跡橫平豎直一板一眼。
烏遙接過遞到麵前的便簽,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打開手機放大鏡。
【出門前室友能和你正常溝通,離開寢室再回來,他們就看不見你了,為什麼?】
【懷表為什麼會忽然轉動?我們在這等了三分鐘,偽人都沒開始屠殺。如果真是想給我們發出預警,為什麼不掐點轉表?懷表到底想讓我們看見什麼?】
【在神話中,阿帕忒是欺騙的化身,代表欺詐與謊言。你父親是警察母親是律師,他們取網名時為什麼要選擇一個邪神?】
每一個問題都直擊重點,最後一個更是直接擊中烏遙的內心。
是啊。
他怎麼會不知道,阿帕忒和警察律師根本沾不上邊。
烏遙抿抿唇,將便簽紙團成球。
柳行舟張開嘴,示意他藏進嘴巴倉庫裡。
烏遙剛把紙團塞進去,就被金絲熊抱住了手指。
“我知道你很想念自己的父母,可這真的說不通。”
烏遙閉了閉眼睛,“沒事,我自有安排。”
“小遙你看這,我整理總結了他的行為。他像是在幫你,也像是在利用你達成某種目的。我沒有否認阿帕忒的立場,我隻是懷疑他不是你的父母。你冷靜些,我們……”
“我很冷靜!我說了我自有安排!”
烏遙聲音突然拔高,又很快降下來。
他蹙眉盯著柳行舟,表情比起憤怒更像是悲傷。
柳行舟沉默半晌,眼中浮現出一抹心疼,“抱歉,我不該這麼著急,說話不考慮你的感受。”
烏遙彆開頭。
再次開口時,聲音裡帶著微不可聞的鼻音,“除了父母,我想不到還有誰會保護我。”
“你不是說你吃的蛋撻很合胃口?我做的甜品都是我媽教的,我父母唯一一次進入謊言牌桌就是為了救我,我媽不可能有心思做點心,遊戲怎麼會完美模仿出她的手藝?”
烏遙越說越激動,似乎想要極力證明自己的猜測。
“而且我父母的屍體還沒找到,雖然我親眼看見他們……但事情可能還會有轉機。說不準他們某一部分屍體留在了謊言牌桌,在這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阿帕忒就算不是我的父母,也能讓他們複活,對吧?畢竟他能讓謊言變成現實。”
柳行舟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已經幫烏遙找回屍體了,很完整。
係統正在圍觀保安和學生吵架,沒想到自己糧倉還會出問題。
它隻會勸分不會勸和,急得上網現找教程。
烏遙擦擦眼鏡,神色迅速恢複平靜。
傻狗從不會因為他的失態生氣,隻要他露出一點悲傷,就會溫柔地聽他傾訴。
離開癲公反派的時間太久,他愈發不會隱藏情緒了。
這不好,這不安全。
————
隨著李胖子停止跑動,三名保安也從茫然中回過神。
他們卸下偽裝,朝著學生們撲去。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寢室長一照麵便被老保安捅穿肚子,小眼鏡和李胖的尖叫再次響徹整個房間。
不過眨眼的工夫,寢室裡便隻剩小黃毛還活著了。
他好像忘了烏遙已經離開寢室,繞過啃食屍體的怪物,朝著6號床跑去。
“彆插.著你的破耳機了g哥!趕緊跑啊!!!”
係統還在和烏遙感歎,這人真講義氣就是腦子不聰明。
下一秒,黃毛一把拉開簾子,從裡麵薅出一個人。
另一個烏遙從簾子裡跑了出來。
他頂著男學生那張平凡的臉,肩頭還趴著一隻抱著懷表的金絲熊。
係統呆呆地瞪大眼睛,隻感覺腦子轟地一聲,徹底喪失思考能力。
烏遙和柳行舟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
黃毛剛跑到防盜門前,老保安後腦上的人臉忽然飛了出去,直接貼在了黃毛的麵門。
男學生拚命撕扯,人皮紋絲不動。
‘烏遙’原本已經跑到了走廊,見狀立刻調頭回來幫忙。
他掏出匕首幾下撬開人臉,將它狠狠丟到地上。
‘烏遙’一腳把黃毛送出去,“你先走!我有辦法離開!”
他肩頭的‘金絲熊’一躍而下,落地的瞬間變成一隻一人高的巨型倉鼠。
一人一鼠和追上來的保安纏鬥,烏遙站在一旁圍觀全程。
眼前的‘烏遙’不僅有‘柳行舟’,戰鬥的習慣也和他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手電筒的光在屋裡亂晃。
柳行舟突然拽拽他的耳垂。
烏遙低頭看去,秀氣的眉頭猛然鎖緊。
被遺忘在地上的人臉皮上,居然長著密密麻麻的肉芽。
這一幕烏遙實在太過熟悉了。
長寧小隱村村民扒下來的人皮,就是用這些肉芽攻擊獵物的!
原來懷表想讓他看的,是這個。
第090章 第四個世界(9)
‘采生折割’是烏遙經曆的第二個世界。
長寧小隱村的村民原本是一群被封印在山裡的厲鬼, 逃離封印後為了獲得新生,將人騙進村裡殘殺剝皮。
被村民加工過的人皮會主動覓食。
它們如同漏了氣的皮球在地上飄動,飛向目標死死扒在對方臉上。
皮下生長出的肉芽一點點鑽進獵物體內, 直到人皮和獵物徹底合二為一。
烏遙被襲擊過。
當時柳行舟是隻小狐狸, 拚儘全力還是救不了他。
兩人確定關係後,每次提起這件事,傻狗都紅著眼眶一臉後怕。
眼下隻需要再確定一件事。
烏遙俯身輕輕觸碰人臉,指尖碰到臉皮的瞬間, 肉芽便刺進他的指腹。
酥麻的感覺格外熟悉, 食指很快失去知覺。
烏遙甩甩手,撕下人皮丟到地上。
他有經驗。
這就是長寧小隱村的同款人皮怪物。
柳行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另一個‘烏遙’身上。
他觀察半晌,肯定地道:“不可能是偽人偽裝的,你被我咬傷是個意外,怪物很難預測到。”
烏遙轉頭看去。
‘烏遙’手上也纏著繃帶。
巨型倉鼠的戰鬥力很強,配得上三個高攻詞條。
保安全程被一人一鼠壓著打, 戰鬥很快接近尾聲。
‘柳行舟’拖著偽人的屍體, 準備把他們丟出窗外。
‘烏遙’衝著走廊喊了幾聲小黃毛,得到回應後,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懷表上。
他麵帶困惑地轉動調節器, 似乎在尋找懷表的用法。
‘柳行舟’從陽台回來, 抖抖毛上的雨水,“遙遙, 有點奇怪。”
‘烏遙’嗯了一聲。
“宿舍樓外的積水不算深, 按理來說偽人掉下去應該還能看到影子, 可他們入水就消失了。”
“會不會是你沒看清?”
‘柳行舟’搖搖頭, 似乎不太舒服。
“學校……學校已經恢複部分供電,路燈亮起來了。”
光線太暗, ‘烏遙’看不見他的異常。
他扭過頭,盯著外麵的雨幕若有所思。
不知道想到什麼,長發男人眼睛猛然亮起來。
他一邊嘟囔著對了對了就是這個,一邊朝著陽台走去。
烏遙下意識跟上去,想看看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到底明白了什麼。
男人激動地拉住巨型倉鼠,想跟他分享喜悅。
下一秒,金絲熊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咬向男人的腦袋。
變故來得太突然了。
烏遙嚇得愣在原地,肩頭上的柳行舟也震驚地直起身子。
隨著頸椎斷裂的脆響,男人的頭顱被倉鼠咬掉。
脖頸處噴出大量鮮血,如同點燃的仙女棒在空中綻放。
倉鼠咯吱咯吱咀嚼起嘴裡的人頭。
無頭屍體無力地鬆開手,緊攥的懷表砸在血泊裡,濺起小小的血花。
‘烏遙’對‘柳行舟’毫無防備,臨死前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眼前這一幕比任何鬼故事都要驚悚,嚴重超出烏遙的承受能力。
他幾乎本能地抓起肩頭的金絲熊,又在丟出去的前一秒猛然回過神,將他死死攥住。
柳行舟像個毛絨玩具,怔怔地趴在他的手中。
寢室門口傳來小黃毛的尖叫,正在啃食’烏遙’的‘柳行舟’立刻抬起頭。
他雙眼泛著紅光,咧開沾滿血汙的嘴,尖牙上粘滿碎肉。
黃毛嚇得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後退。
“g哥!g、g哥被怪物吃了!救救救!救命啊!!!”
————
巨型倉鼠追著小黃毛跑了,烏遙站在自己的屍體前,大腦嗡嗡作響。
另一個柳行舟把另一個他殺了?
這怎麼可能?
作為旁觀者,係統最先反應過來。
它惡狠狠地啐了一口:【遙遙不要看!這肯定是懷表製造的幻象,想挑撥離間拆我cp!】
【傻狗說得沒錯,那什麼阿帕忒真不是個好東西,它和壞表是一夥的!全都是騙子!】
烏遙依靠著書桌邊緣,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柳行舟會……殺了他?
這怎麼可能?
不可以!他不能接受!!!
烏遙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想冷靜下來,恐懼卻如山洪奔湧,瞬間衝垮理智。
他緊咬著牙,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遙?小遙!”
“烏遙我在這,那不是我,你彆怕!”
柳行舟溫和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他從失神中喚醒。
烏遙渾身都在發抖,還在強裝鎮定,“我沒事,我知道你不會,你讓我緩緩。”
“彆怕,你看著我小遙。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
柳行舟沒有說我愛你,也沒說我不會傷害你。
他已經恢複了記憶,知道小遙真正害怕的隻有‘背叛’
那時柳行舟還是警方的臥底,他調查的黑心統7933,和奴役烏遙的黑心統是朋友,生意往來頻繁。
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在工作期間認識烏遙。
柳行舟不能暴露身份,任何過多的接觸都會害死他們兩人。
他看著烏遙為了活下去,逐漸從一個懵懂的大學生,變成滿腹算計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也看著烏遙一邊說著殘忍瘋癲的狠話,一邊偷偷救走一個又一個受害者。
無論經曆什麼,烏遙的靈魂永遠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所以哪怕他投入再多的感情,反派也會為了利益除掉他。
他被正派厭惡,被反派憎恨。
沒有朋友又失去了雙親,像個吱吱作響瀕臨崩潰的機器,被罪犯榨取著最後一點價值。
就連他的屍體都成了黑市上預售的商品,安眠都是奢望。
過去在烏遙心底留下血淋淋的傷痕。
這不是幾次心理治療、幾句安慰的話就能治好的。
他需要穩定平靜的生活和長久的陪伴,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等過去被遺忘到記憶角落,隻是偶爾出現在噩夢中時,他才算真正解開了罪犯留下的鐵鏈,重獲新生。
————
懷表的力量還在生效,畫麵一直沒有結束。
烏遙坐在地上,抓著柳行舟擦眼淚。
金絲熊全身的短毛都被淚水打濕,一雙豆豆眼關切地盯著他。
係統急得直轉圈,怕得了狂鼠病的‘柳行舟’還會回來,再給他們表演一出拿首好戲。
烏遙吸吸鼻子,捧著金絲熊猛親。
‘沒什麼可擔心的,懷表想讓我們看的東西已經結束了。’
【看?看毛啊?那不都是在挑撥離間麼?】
烏遙心情不好沒力氣解釋。
他在嘴巴倉庫裡翻找一陣,拽出一個超市購物袋,給倉鼠做了一身更貼身防水性更強的雨衣。
柳行舟套在身上,轉著圈配合他檢查。
他仰著腦袋盯著烏遙,突然從嘴裡掏出一袋奶糖。
“吃點糖能讓人心情好些,小遙,我真想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
烏遙撕開袋子,笑著白了他一眼。
“現在是表白的時候麼,蠢東西。”
係統圍觀全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等等,剛才那個柳行舟該不會是被雨淋了,才會突然發瘟的吧?】
烏遙錯愕地看看它,‘行啊聰明了,什麼時候進化的?’
之前烏遙還沒發現,現在仔細回想,好像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和傻狗就在有意避開雨水。
封寢前的20分鐘,柳行舟倒騰著小短腿,一邊找烏遙一邊搜物資,還硬是擠出時間給自己做了一套小雨衣。
烏遙本來沒必要陪著黃毛去陽台扔偽人,可他不僅去了,還下意識打了一把傘。
‘雨水過敏’隻是烏遙麵對黃毛的調侃,隨口找的借口。
另一個‘柳行舟’剛開始很正常,和‘烏遙’並肩作戰時,還會幫他抵擋怪物的偷襲。
哪怕‘烏遙’把後背露給他,他也沒有攻擊的意思。
一切變故,都發生在‘柳行舟’丟人之後。
他在陽台上淋完雨,回寢室抖了半天的毛,然後就毫無征兆地瘋了。
這不算背叛。
‘烏遙’深愛的‘柳行舟’,已經被暴雨殺死了。
看說明書時烏遙就在想,為什麼進入下一輪遊戲的條件是防守方全員死亡,或者存活到暴雨停止。
為什麼下雨的時候會出現怪物,雨停了怪物就會離開?
‘暴雨’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帶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如今,一切都清晰了
重新平複下情緒,烏遙將柳行舟放到頭頂,起身走向‘烏遙’的屍體。
懷表想要傳達的信息,他全都收到了。
偽人是隨著暴雨降臨世界的,完全暴露在雨水之下,會失去理智被暴雨同化。
傻狗的意誌足夠堅定,如果連他都抵抗不了暴雨的侵襲,那就無人可以幸免。
人皮的畫風和學校格格不入,它是長寧小隱村的特產。
如果謊言牌桌真的融合了‘采生折割’世界的部分設定,那接下來的遊戲中有沒有可能冒出厲鬼妖怪?
融合的原因是什麼?
他們經曆的其他兩個世界,會不會也出現在牌桌上?
至於第三條信息,線索不足,烏遙還需要印證自己的猜測。
————
烏遙早已習慣了人血黏膩的感覺,可這次不同,他踩的是自己的血。
“行舟,我們要走了。”
柳行舟抓緊他的頭發,抱著懷表嗯了一聲。
隨著烏遙觸碰到血泊中的懷表,屬於他們的懷表開始飛速轉動。
‘烏遙’的屍體旁浮現出一行行字。
【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刀刻的血字,如同一聲聲無聲的呐喊。
不要再犯他犯過的錯!
不要再走他走過的路!
“g哥!你在發什麼呆?”
“喂!g哥,你擱這撅個大腚乾嘛呢!”
耳邊猛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將烏遙從沉思中喚醒。
他下意識摸了摸,剛剛還在他手邊的懷表,不知何時隨著屍體和鮮血一起消失了。
柳行舟拽拽他的發絲,“懷表顯示現在是7點,我們又回到了3個小時前。”
黃毛被突然出現的陌生男聲嚇了一跳,舉著手電筒來回亂照。
“誰!是誰跑我們寢室來了!趕緊出來,不然老子弄死你!”
寢室一片平靜。
烏遙起身檢查鞋底,運動鞋上沒有一絲血跡。
就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寢室長的怒吼從2號床傳過來,“喂!你在鬼叫什麼啊!”
黃毛剛想回應,就被烏遙捂住了嘴。
他抬起手電筒,照亮了他頭頂的金絲熊。
黃毛是單核處理器,很快就將陌生聲音忘到腦後。
他拍拍烏遙,讚賞地小聲道:“臥槽這不是小倉鼠麼?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肯定沒真扔它。”
烏遙比了個手勢。
黃毛點點頭,“你放心,哥們不僅不會聲張,還給你打掩護。”
烏遙問他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黃毛說烏遙出門後,自己就在跟寢室長吵架。
沒吵一會烏遙又回來了,在屋裡來回走四處看,彆人跟他說話他也沒反應,不知道在做什麼。
烏遙眉頭微蹙,“我沒說話?”
“昂,反正我沒聽見。”
打發走黃毛,烏遙回到6號床拉緊簾子,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完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阿帕忒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