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吃的很快,他確實適應不了柳淼淼喜愛的甜口。
他已經在籌劃以後怎麼不經意間和柳淼淼說一聲你做飯糖可以少放一點,當然他以後也不一定能吃到人家做的飯。
但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食物被浪費,他可是在叔叔家當了好幾年的煮飯童子。
隻是現在,他覺得女孩有點奇怪,先是她一反常態的在大口扒飯,沒有完全被飯碗遮住的臉上還帶著一些愧疚的神色。
“怎麼了?感覺你情緒不太好的樣子。”路明非對著她發問,臉上掛著點擔憂。
“我好像把糖當成鹽了......”柳淼淼小聲念著。
原來不是因為她喜歡甜口,合著是失誤了。
路明非看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好笑,他撓著頭大大咧咧的說:“多大的事情,以後做飯的時候注意就好。”
“對不起......”女孩還是小心翼翼的捧著飯碗,臉上的愧疚終於是壓製不住。
路明非從來不吃甜的,她心裡清楚的。
“沒必要說對不起,我不挑食,什麼都吃。”
“可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你都特意帶著東西來看我了,我卻連一頓飯都做不好。”
一邊說著,她一邊放下碗筷,兩隻玉手相互糾結著。
“吃飽了?”
“啊?嗯,飽了。”她還有些驚異,沒料到路明非會說這麼一句話。
卻見路明非熟練又迅速地收拾好碗筷,用塑料袋包好飯菜的殘渣。
然後他掏出口袋裡的紙巾,擦了擦課桌上的幾滴油汙,嘴裡一邊說著這本來就是小事,做飯嘛誰都有失誤的時候,也許這次糖放多了,下次就是鹽放多了,你親手做了頓飯給我這讓我挺感動的,要是我還沒心沒肺的挑刺那屬實是太畜生了點,再說了又不是不能吃,我以前在叔叔家......算了,不提那些。
他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用礦泉水把紙巾打濕了一點又重新擦了一遍桌子,隻是聊到以前的時候他整個人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清理著殘留的汙漬。
“你以前在叔叔家裡其實過的不好對吧,不然你不會不聊那些。”柳淼淼注意到了他的停頓,微微說著。
“什麼不聊啊,我那是......那是......”少年沒有回頭看她,繼續想找個好一點的理由,隻是自顧自的把東西都打包好,斟酌了半天最後憋出來兩個字。
“卡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被自己逗笑了,身子一抖一抖的。
“卡了?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當我說爛話就好。”
柳淼淼聳了聳肩膀,卻見路明非拿著她的飯盒直接出了教室。
“路明非,你去哪裡?”
“當然是洗碗啊。”路明非沒有回頭,隻是衝著她擺了擺手。
她突然又沒話說了,隻是默默跟著一起去。
路明非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在這個和他相處的一個月的時間裡,明白的清清楚楚。
以前她總看著楚子航站在窗邊,外麵是雨幕,讓人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現在她能看見路明非站在角落,周邊是圍繞著他的人群,他的目光看向四周時帶著熱切地渴望。
他就像是坐在角落裡的玩偶,等著彆人擺弄,不經意間的一點點善意落到了他手中,他都會視若珍寶,最後會拚命地想去償還這份溫暖。
所以你不管是給他做了一頓飯也好,哪怕隻是幫他抄了一次作業,他都會記住然後找機會回報你。
柳淼淼隻是覺得沒由來的心疼。
她也有過中二階段,她那會也會故作深沉的說著什麼是孤獨什麼是痛苦,最後得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結論,說孤獨就是一個人永遠不會被世界了解,他也不會願意去了解世界。
可是現在她倒有些明白什麼是孤獨了,在路明非身上能清晰地看見。
一次次的鼓起勇氣走向他人,或是被推開,或是被忽視,少年眼中的渴求逐漸變成了沉寂,自我和自我和解,現在彆人對他好他都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是附帶的那一份。
他小心翼翼的確認,確認這份善意是不是給錯了人。
柳淼淼搖了搖頭甩走自己的思緒,和路明非一起去了洗碗池。
從教室到洗碗池,短短的一百三十七米,無數人被衰仔加鋼琴美女的組合吸引。
路明非走在前麵,她走在後麵。
“那不是路明非嗎?怎麼身邊的女孩子換成柳淼淼了?”
“柳淼淼是不是被這衰仔抓到什麼把柄了啊?”
“這衰仔倒是命好,幾個漂亮女孩子都和他關係不錯。”
“也就那幾個女孩子可憐他和他走的近一點了。”
可是嘲諷聲,嗤笑聲,若有若無的八卦聲,被風吹進你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