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的日程表。”安東尼說,站在門口拍打著鬥篷,“想從它裡麵找到一個空當真是費勁。”
“我們昨天還聊起您呢。”店員說,“我們萬聖節新出了一款糖果,味道和椰子冰糕類似,您肯定會喜歡——”
安東尼踏進商店裡:“不,謝謝您。我想要和椰子冰糕離得最遠的那種那種糖果。你們有肉桂卷嗎?”
……
安東尼最終挑選了三包蝙蝠巧克力、兩包南瓜糖、兩罐血腥水果軟糖、一包斷裂手指脆脆餅還有一大盒牛奶眼球糖,各種顏色的眼珠子都有,而且每隻眼球都會轉向走過它們旁邊的人。
安東尼在牛奶眼球的瞪視下付了錢。臨走前,店員巧舌如簧的推薦又讓他買下了一塊新鮮出爐、入口即化的奶油蛋糕,覆盆子果醬猶如濺射的血液一樣淋在上麵,薄薄的黑巧克力碎屑構成了一條不祥的大黑狗——萬聖節新品,“雪地命案”。
安東尼花了不少漂浮咒才把這樁命案運送回霍格沃茨。在學生們驚異的眼神中,安東尼鎮定自若、頭發滴水地打開教工休息室的門,準備為同事的下午茶增加一點樂趣,然後愣在了門口。
教工休息室裡麵已經完全變了樣。
桌椅被變成了淺粉色和淺藍色的,一排金色的、乾癟的氣球躺在正中間丁香色的高台上(這高台是從哪兒來的?),牆上還掛了一幅洛哈特的照片。他走近看了看,氣球拚成了“鎖住你心”的字樣,旁邊還有一塊鑲著金邊的深藍色絨布,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大概不是靜電實驗,安東尼想。
就在他捧著蛋糕謹慎地打量教工休息室時,又有人推門進來了,門差點撞到了安東尼背上。
“哦,對不起——亨利,你怎麼是這副樣子?不要告訴我你也跳到黑湖裡麵去了。”
麥格教授就像沒有看見教工休息室的裝潢一樣,快步走到淺藍色的櫥櫃麵前,朝裡麵看了看。
“好吧,阿不思把口令從‘巧克力蛙’改成了‘酒心巧克力蛙’。”她告訴安東尼。
安東尼放下蛋糕:“米勒娃,‘也跳到黑湖裡’是什麼意思?”
“波莫娜沒有和你說嗎?”麥格教授說,“今天早上,長鰭金槍魚俱樂部的成員斯坦·桑帕克跳進黑湖中。”
安東尼問:“為什麼?”他試圖回憶起課本中的人魚資料裡是否提到了“蠱惑水手的歌聲”——與此同時,他另一部分麻瓜大腦在回憶《海的女兒》。
“波莫娜問他的時候,他說這是因為迪戈裡錯過了此前的人魚語練習,他想幫迪戈裡‘找個人魚’。”麥格教授說,“說到這裡,亨利,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她嚴厲地打量著安東尼濕乎乎的頭發、滾動著水珠的鬥篷以及吸足了雨水的長袍。
安東尼向她展示了旁邊的蛋糕,又拉開包讓她看裡麵的眼珠和手指:“我去給學生們買了些新奇的獎勵。”
麥格教授的目光在萬聖節糖果和安東尼之間轉了幾個來回,臉色稍微柔和了一點:“學生會很高興的——但是波皮不一定。”
“我會找她拿提神劑的。”安東尼保證道。
“非常好。”麥格教授滿意地說,和安東尼一起走出了休息室,“你下午有什麼安排嗎,亨利?”
和麥格教授走在一起的好處之一就是學生不會再打量他濕淋淋的造型了。安東尼看著兩個拿著狼牙飛碟的學生匆匆離開,想了想:“我有一堂五年級的答疑課——他們麵臨.Ls考試——然後大概要為實踐活動做一些準備。除此以外,我還打算去圖書館一趟。”他沒有說自己還打算去有求必應屋研究一下亡靈魔法,“怎麼了,米勒娃?”
“波莫娜需要一些打下手的雜工,菲利烏斯已經被她預定了,但是她說多多益善——她想要再建一個溫室。”麥格教授和安東尼解釋道,“你知道我們和愛丁堡皇家植物園有聯係,對吧?他們找到了一批很有意思的魔法植物。”
安東尼想到了時不時還和自己有聯係的林德先生:“是的,我知道。但我恐怕自己下午大部分時間都已經占滿了。”他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聽起來確實如此。”麥格教授說,“說到五年級的.Ls——”她嚴厲地看了眼拿著糞蛋朝費爾奇辦公室比劃的學生,他們驚恐地散開了,“你對他們的成績有什麼預估嗎?我需要提醒你,亨利,五年級的任課教授每一年都需要提交學生的.L成績預測表,方便我們對學生進行就業指導。”
安東尼歎了口氣:“好吧,米勒娃,你幫我把下午排得更滿了一些。”
“不,不用那麼著急。”麥格教授阻止道,“在複活節假期結束之前就可以。”
“太好了。”安東尼說,“怪不得凱瑞迪堅持讓我帶五年級的課程。三、四年級可比五年級簡單多了。”
麥格教授若有所思地說:“我之前還和凱瑞迪聊起過你的課堂。對她來說,最棘手的反而是三年級的學生——他們對麻瓜研究學通常一無所知——而五年級的學生,因為明白自己即將麵臨的考試,反而會在課程上更加用心。”
“學生們都挺好的。”安東尼說,“等等,你們在聊我的課?”他認真地回憶了一番,“我希望它沒有出什麼很嚴重的問題。”
“不,沒有。”麥格教授說,“我們隻是提到你堅持帶他們進行實踐活動,因為凱瑞迪當時正在感慨年輕教授的活力真是無窮無儘。”她的表情告訴安東尼,這句話中的“年輕教授”主要指的是洛哈特,“對於你而言,是無窮無儘的耐心,亨利。我聽說你依舊沒有在課堂上扣過分?”
“沒有。”安東尼承認道。
他下午的時候突然又想起這段對話。他的亡靈魔法正肆無忌憚地在巨大而潔白的有求必應屋中呼嘯著,身體冰冷得如同保存於冰棺中的屍骨——或者冰箱裡的雞胸肉——而他想起隱藏在麥格教授嚴肅麵孔下的擔憂。她告訴他教授們都需要處理一個問題,那就是無力感。
安東尼知道,有很多事情,即使教授們花了很多時間,它也很難被改變。他們隻能將學生送出學校,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命運。
沒有關係,米勒娃。安東尼想,沒有關係。從死亡的角度回望,每一塊曾經試圖改變河道的石頭都很重要。他是個輕鬆的死人,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