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羅西的一處隱秘住所。
鄭辯知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瘦弱的中年男人,撐著下巴示意綁他過來的西西裡小弟,將他眼睛上的黑布撤走:
“你就是傑克·墨菲?”
“我還以為你會更年輕一點。”
不然很難解釋他這麼無所畏懼的勇氣,居然連西奧多·亞當斯都敢編排。
在美國,政治家族的人想讓一個小記者消失,比拂去衣服上落下的雪花難不到哪去。
傑克·墨菲眼神之中蓄滿了恐懼。
他昨天晚上走過一條巷子的時候,直接被人捂住嘴巴蒙著眼睛綁起來,摔在一輛轎車的後備箱上,跌跌撞撞了好久才被放出來。
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可怖的瘀傷,隨便一動就疼得難受。
傑克·墨菲艱難地乾咽自己的喉嚨。
他太清楚自己最近做了什麼虧心事,可是他沒想到報應會來的這麼快,在那份匿名文章發表的當天晚,就被人揪出來,綁架走了。
隻是,他想不到——
不是具有大量刑偵資源的檢察官西奧多·亞當斯,先來找到他。
而是那個一直被他忽視,當做攻擊矛頭的華裔律師鄭辯知,讓他跪著見麵。
在無數一大堆黑幫分子的注視之下,傑克·墨菲還懷有僥幸心理。
他梗著脖子,不願意認錯求饒:
“隨便綁架一個公民是違法的,你應該是綁錯人了!”
“我根本都不認識你。與你無冤無仇,我的家人也沒有錢能夠付起我的贖金。”
“如果你把我放走,我就當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定不會找警察報案。”
他的確不算富裕。
貧窮的生活習慣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他明顯長期處於一種物質匱乏的營養不良之中。
衣服也被洗到發白,滲著一股酸味。
鄭辯知的指尖在桌子上敲擊,幾乎與傑克·墨菲心臟跳動的速率等同。
這個看起來過分年輕的華裔,身上卻有一種看穿人心的壓迫感:
“你出生到現在說過一句實話嗎,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你前天才寫了我的稿子。”
“說我是個為了名聲和訴訟勝利,會主動出賣自己的‘美色’,勾引有‘戀童癖’的檢察官西奧多·亞當斯……”
鄭辯知的總結非常簡練。
可是這些描述落在他與那一位檢察官身上,就過於可笑了。
約瑟夫·羅西與站在他身後的小弟,都差點繃不住,隻能靠著從平時積累起來的、對鄭辯知的敬畏,才沒有做出任何失禮的事情。
鄭辯知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對什麼事情,有這麼明顯的厭惡:
“天呐,說著這些話我都覺得惡心,傑克·墨菲,你的想象力如此豐富,為什麼不去寫科幻小說?”
一個律師想要傷害誰的心,一定能把它碾成碎屑:
“也許換一條賽道,你就不會窮得這麼瘋狂,以至於什麼樣的私活,都敢接下來。我的手段可能比較偏向溫和,但是西奧多·亞當斯家族的長輩們就不一定了。”
鄭辯知嗤笑:
“當記者都這麼不怕死,我猜你的經濟狀況已經糟到一種絕望的地步了。”
傑克·墨菲的身形微微顫抖,他的自尊在此刻一文不值,被貶低到塵埃裡去。
可是,他仍然咬牙堅持著: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懂。”
鄭辯知腦子裡麵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
“怎麼會不懂呢,你是傑西報社的雇員,可是你的老板並沒有在新聞業經營的天賦和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