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知北遊》二論(2 / 2)

泰清用上述談話去請教無始,說:“像這樣,那麼無窮的不知曉和無為的知曉,誰對誰錯呢?”無始說:“不知曉是深奧玄妙,知曉是浮泛淺薄;不知曉處於深奧玄妙之道的範圍內,知曉卻剛好與道相乖背。”於是泰清半中有所醒悟而歎息,說:“不知曉就是真正的知曉啊!知曉就是真正的不知曉啊!有誰懂得不知曉的知曉呢?”

無始說:“道不可能聽到,聽到的就不是道;道不可能看見,看見了就不是道;道不可以言傳,言傳的就不是道。要懂得有形之物之所以具有形體正是因為產生於無形的道啊!因此大道不可以稱述。”

無始又說:“有人詢問大道便隨口回答的,乃是不知曉道。就是詢問大道的人,也不曾了解過道。道無可詢問,問了也無從回答。無可詢問卻一定要問,這是在詢問空洞無形的東西;無從回答卻勉強回答,這是說對大道並無了解。內心無所得卻期望回答空洞無形的提問,像這樣的人,對外不能觀察廣闊的宇宙,對內不能了解自身的本原,所以不能越過那高遠的昆侖,也不能遨遊於清虛寧寂的太虛之境。”

光曜問無有:“先生你是存在呢?還是不存在呢?”無有不吭聲,光曜得不到回答,便仔細地觀察它的形狀和容貌,是那麼深遠那麼空虛,整天看它看不見,整天聽它聽不到,整天捕捉它卻摸不著。

光曜說:“最高的境界啊,誰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呢!我能夠做到‘無’,卻未能達到‘無無’,等到做到了‘無’卻仍然是在基於‘有’,從哪兒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啊!”

大司馬家鍛製帶鉤的人,年紀雖然已經八十,卻一點也不會出現差誤。大司馬說:“你是特彆靈巧呢,還是有什麼門道呀?”鍛製帶鉤的老人說:“我遵循著道。我二十歲時就喜好鍛製帶鉤,對於其他外在的事物我什麼也看不見,不是帶鉤就不會引起我的專注。鍛製帶鉤這是得用心專一的事,借助這一工作便不再分散自己的用心,而且鍛製出的帶鉤得以長期使用,更何況對於那些無可用心之事啊!能夠這樣,外物有什麼不會予以資助呢?”

冉求向孔子請教:“天地產生以前的情況可以知道嗎?”孔子說:“可以,古時候就像今天一樣。”冉求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便退出屋來,第二天再次見到孔子,說:“昨天我問‘天地產生以前的情況可以知道嗎?’先生回答說:‘可以,古時候就像今天一樣。’昨天我心裡還很明白,今天就糊塗了,請問先生說的是什麼意思呢?”孔子說:“昨天你心裡明白,是因為心神先有所領悟;今天你糊塗了,是因為又拘滯於具體形象而有所疑問吧?沒有古就沒有今,沒有開始就沒有終結。不曾有子孫而存在子孫,可以嗎?”冉求不能回答。

孔子說:“算了,不必再回答了!不會為了生而使死者複生,不會為了死而使生者死去。人的死和生相互有所依賴嗎?其實全存在於一個整體。有先於天地而產生的物類嗎?使萬物成為具有各彆形體事物的並不是具有形體的事物。萬物的產生不可能先行出現具象性的物體,而是氣的聚合而產生萬物。由氣的聚合形成萬物之後,這才連續不斷繁衍生息。聖人對於人的憐愛始終沒有終結,也就是取法於萬物的生生相續。”

顏淵問孔子說:“我曾聽先生說過:‘不要有所送,也不要有所迎。’請問先生,一個人應該怎樣居處與閒遊。”

孔子說:“古時候的人,外表適應環境變化但內心世界卻持守凝寂,現在的人,內心世界不能凝寂持守而外表又不能適應環境的變化。隨應外物變化的人,必定內心純一凝寂而不離散遊移。對於變化與不變化都能安然聽任,安閒自得地跟外在環境相順應,必定會與外物一道變化而不有所偏移。狶韋氏的苑囿,黃帝的果林,虞舜的宮室,商湯、周武王的房舍,都是他們養心任物的好處所。那些稱作君子的人,如像儒家、墨家之流,以是非好壞來相互詆毀,何況現時的人呢!聖人與外物相處卻不損傷外物。不傷害外物的人,外物也不會傷害他。正因為無所傷害,因而能夠與他人自然相送或相迎。山林呢,還是曠野呢?這都使我感到無限歡樂啊!可是歡樂還未消逝,悲哀又接著到來。悲哀與歡樂的到來,我無法阻擋,悲哀與歡樂的離去,我也不可能製止。可悲啊,世上的人們隻不過是外物臨時棲息的旅舍罷了。人們知道遇上了什麼卻不知道遇不上什麼,能夠做自身能力所及卻不能做自身能力所不及的事。不知道與不能夠,本來就是人們所不可回避的,一定要避開自己所不能避開的事,難道不可悲嗎!最好的言論是什麼也沒說,最好的行動是什麼也沒做。要想把每個人所知道的各種認識全都等同起來,那就實在是淺陋了。”

本篇是“外篇”的最後一篇,以篇首的三個字作為篇名。“知”是一寓托的人名,“北遊”指向北方遊曆。在傳統的哲學體係中,北方被叫做“玄”,“玄”指昏暗、幽遠,因此北方就是所謂不可知的地方。篇文認為“道”是不可知的,因此開篇便預示了主題。本篇內容主要是在討論“道”,一方麵指出了宇宙的本原和本性,另一方麵也論述了人對於宇宙和外在事物應取的認識與態度。

蕭寒再次頓了頓語氣,激情高昂道:

“諸位皆是我大唐諸侯國之未來棟梁之才,更要用心去多學多問,而讀書是無處不可的,於山中可讀書,得其空靈;於海上可讀書,得其遼闊;於花蔭下可讀書,得其馨香;於月夜可讀書,得其靜謐。”此刻的蕭寒不知道,在靠近左側上方有一著白色儒服,頭戴學士帽的一隻優雅的小鵪鶉正一臉崇拜的細心聆聽著蕭寒的首場個人秀:

八臂朝天一紡輪,朝揮行雨暮行雲。

俯看平地疑流水,仰慕高蹤遠塞塵。

天際東風春獵獵,磨房文劄雪紛紛。

吉訶德定真神勇,竟敢操戈鬥巨人。

《莊子-知北遊》之全文自然分成十一個部分,第一部分至“以黃帝為知言”,主要說明大道本不可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因為宇宙萬物原來都是“氣”,“氣”聚則生,“氣”散則死,萬物歸根結底乃是混一的整體。第二部分至“可以觀於天矣”,基於第一部分的認識,進一步提出“至人無為,大聖不作”,一切“觀於天地”的主張,即一切順其自然。第三部分至“彼何人哉”,寫齧缺問道,借被衣之口描述寂誌守神的體道之法。第四部分至“又胡可得而有邪”,寫舜與丞的對話,指出生命與子孫均不屬於自身,一切都是自然之氣的變化。第五部分至“此之謂大得”,通過老聃跟孔子的談話,描述大道存在的獨特方式,借以說明大道的特點。這一部分在全篇中處於重要地位。第六部分至“彼為積散非積散也”,說明大道雖不可知卻“無所不在”,對道的性質作了進一步的論述。第七部分至“不遊乎太虛”,借寓言人物的話,進一步指出道“不可聞”、“不可見”、“不可言”的特點。既然大道不具有形象性,當然也就“不當名”,不可言傳。第八部分至“何從至此哉”,寫“有”與“無”的關係,“有”與“無”的相對性仍是基於“有”,隻有“無無”才是真正基於“無”。第九部分至“物孰不資焉”,寫捶製帶鉤的老人用心專一。第十部分至“亦乃取於是者也”,通過道化了的孔子之口,討論宇宙的開始,提出“無古無今,無始無終”的觀點。餘下為第十一部分,寫孔子對顏淵的談話,討論變化與安於變化,指出要“無知”、“無能”、“去言”、“去為”。

《知北遊》在“外篇”中具有重要地位,對於了解《莊子》的哲學思想體係也較為重要。篇文所說的“道”,是指對於宇宙萬物的本原和本性的基本認識。篇文認為宇宙萬物源於“氣”,包括人的生死也是出於氣的聚散。篇文還認為“道”具有整體性,無處不在但又不存在具體形象,貫穿於萬物變化的始終。篇文看到了生與死、長壽與短命、光明與幽暗……都具有相對性,既是對立的,又是相生、相互轉化的。但基於宇宙萬物的整體性和同一性認識,篇文又認為“道”是不可知的,“知”反而不成其為“道”,於是又滑向了不可知論,主張無為,順其自然,一切都有其自身的規律,不可改變,也不必去加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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