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棠兩手一攤,無奈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等天災**,下官也沒辦法。”
有些事,有些鍋,掉下來就是你的,躲都躲不掉。
這跟你做了沒做沒關係,就是天命使然。
如果此次瘟疫規模不大,鐵棠能夠及時發現並處理,那非但無過,還是大功一件。
可如今死了那麼多人。
百姓需要一個交代,朝堂需要一個交代,必須得有一個,或者幾個人站出來,抗掉所有責任。
而身為直轄管理整個清水郡的所有官員,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其中。
又以郡守責任最大。
徐景輝皺了皺眉,食指輕敲桉台:“我已經上報聖都監察殿,你是自己人,三位殿主會想辦法的。
如果這位春瘟神沒有說謊,真的是代天行罰,那你的罪責應該也會減輕許多,可保無恙。
怕就怕
哎,你還是太急了。”
徐景輝有些話沒有說出口,鐵棠卻明白他的意思。
說他著急,不是指處理瘟疫一事,而是他剛剛上任,就大刀闊斧改革,還要布下護城大陣,將整個清水城大半世家得罪了個遍。
還沒有發生瘟疫之時,就已經有許多世家聯合身後背景施加了諸多壓力。
如今不巧又發生了瘟疫,不正好是給這些世家遞了把最鋒利的刀麼?
在徐景輝看來
鐵棠這個剛上任沒幾天的郡守,多半是坐到頭了。
官場自有官場的規矩,可不會管你是什麼資質。
那都沒用。
有實力、有才乾的一抓一大把,大商彆的不多,就是人多,什麼樣的天驕、人傑找不出來?
鐵棠倒是無所謂,反正護城大陣一事也已經敲定,就算換了個郡守,清水城的幾位重要官員,也還是站在他這邊。
“當不當郡守也無所謂,反正我正愁公務太忙,沒時間修煉,正好趁此機會安靜一下。”
徐靜輝搖了搖頭:“沒有這麼簡單。”
“你是商殿主與太保聯名舉薦的人物,這才上任幾天,若是轉頭就丟了官帽,你讓殿主與太保的臉麵往哪裡放?”
鐵棠一滯,倒真沒想到這茬。
“是我考慮不周,不想還牽連到了殿主、太保二人。”
徐景輝在殿內來回踱步,隨後坐落下來,似乎也沒有太多擔憂。
“商殿主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他應該有辦法的,你且稍坐,我來沏壺好茶。”
“怎敢勞煩徐大人讓下官來便是。”
“這是小事,我這可是新到的茶葉,你在清水郡可喝不得。”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就過去了兩個時辰。
而朝堂與監察殿的批複,也很快就傳了回來。
徐景輝帶著鐵棠一起來到府衙,這裡除了風毅之外,連江都府的府丞、總都捕、府都尉等重要官員也已就位。
下屬城池死了這麼多人,真要算起來,他們也有一絲責任,這事可怠慢不得。
風毅一展公文,並沒有當場宣讀,反而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丟給了鐵棠。
“你自己看吧!”
鐵棠接過手快速翻閱,心神也沒有絲毫波動。
上麵並沒有落下最終決定,隻是認定鐵棠這位郡守失責,暫且卸任郡守之位。
但又因為臨時沒有官員上任,便讓他暫代郡守,先處理好瘟疫一事,清點死傷,安撫百姓,配合監察殿的糾察。
一大通話語的結果,等於什麼都沒有改變,鐵棠依舊還是郡守。
而這時徐景輝也拿出了監察殿的批複。
他顯然提前看過,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清水郡瘟疫一桉,茲事體大,死傷眾多,當地官員難辭其咎。監察殿奉人皇之令監察天下,此桉不可不察。
特擢清水郡監察使——鐵棠,攜清水監察郡邸一眾官員,特查此桉!”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官員都驚掉了耳朵。
還能這樣?
鐵棠也沒想到,聖都監察殿竟然會做出這種決定。
“合著”
“讓我自己查自己唄?”
“這會不會有些不太好貌似也挺好的。”
風毅歎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位英武少年郎,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鐵郡守,瘟疫一事耽擱不得,你速速回返處理。”
“下官遵命!”鐵棠躬身一禮,掉頭就走。
待他走到門前,卻又聽到風翼咬牙發出的聲音。
“回到郡城之後,還請鐵郡守,務必要配合‘鐵監察使’的糾察,不可懈怠,不可推三阻四。”
“大人放一百個心,鐵某理會得!”
門外傳來了鐵棠歡快的聲音。
“這小子,還故意點名自己姓鐵呢。”徐景輝也是哭笑不得。
其他官員也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沒想到商嶽會如此維護鐵棠,這已經是明著放話了。
風翼環視一圈,敲了敲桉台,讓眾人安靜下來。
“諸位”
“你們也看到了,上麵是什麼意思,無需我多說,你們若是還頂著風往前走那可就有些不美了。
那些能不插手的事最好就不要多嘴。”
一眾官員環視一圈,知道風翼在說清水郡世家之事,全都沉默不語。
少頃。
有人發話。
“有些事不能開先例,此行雖道阻且長,卻也要邊走邊看,不至儘頭又有何人知曉那是何方。”
“儘頭若是黃泉路,諸位又該如何自處?本官言儘於此,諸位好生考慮吧。”
“謝大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