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如霧,罡風獵獵。
鐵棠高坐虛空之上,座下有一團金色祥雲帶著他極速前行。
在先前那位官員與草頭神的協助下,鐵棠得知了胖妞、蛋哥二人的去向。
他們的確被人抓走了,出手之人也在鐵棠意料之中,的確是紅顏教的教眾。
這位臨江郡的官員,就是因為與紅顏教私通才會前來查探信息。
而那位夜遊神,則是在夜間巡視之時,誤打誤撞看見了胖妞被人抓走的情形。
隻因胖妞雖然長得肥大,可到底是肉體凡胎,沒有修為在身,僅是被那教眾輕易砍了個手刀,就差點丟了性命。
死氣彌漫之下,引得夜遊神前去窺探,恰好看見了這一幕。
本來人間之事,無論生死,具與陰司鬼神無關,夜遊神本來也隻是當個吃瓜群眾,看個樂子。
卻不想這個瓜,一下讓他賺到了一千年壽元。
至此。
臨江城下的陰司地府,喜歡圍聚凡間吃瓜的鬼神越來越多,祂們都在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將瓜賣掉。
至於那位官員,則是被鐵棠交給臨江監察郡邸,讓當地監察使押送至九堯城,交給蘇子安處理。
相信或多或少,會對鏟除邪教有一份作用。
此時鐵棠高坐雲端,低頭俯視掌心,其上有山川河流地脈顯現,像是一副地圖。
“差不多快到了吧?”
四下掃視了幾眼,結合周圍地勢,鐵棠確定自己即將到達其中一個紅顏教的據點。
“怎麼都喜歡藏在深山老林之中,莫非他們不懂得大隱隱於市的道理麼。”
鐵棠按下雲頭,搖身一變,化作一隻米粒大小的蚊子,嗡嗡嗡地朝著前方石崖飛去。
順著崖壁落下,周圍長滿了堅韌有力的藤蔓,枝葉寬大如蒲扇,綠油油的長滿一片。
此地到處都是數尺、丈長的洞穴,內裡散發著各種腥臭味,有蛇蟒蒼鷹等猛獸居於其中。
紅顏教的據點,就藏著這些洞口之中。
“左三豎八,紅葉覆頂,應當是這裡了。”
鐵棠在一處僅有拳頭大小的洞口停下,六條細長的蚊腿攀附於蔓藤之上,仔細端量了片刻。
“人不多啊……還有禁製。”
這裡隻是紅顏教的一處據點,若沒有較大的事宜,其他教眾也不會在此聚集。
鐵棠甚至都沒有進去,隻憑氣息感應,就知道裡麵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要進去一趟,否則沒有後續線索,還是找不到人。
狹長的口器無聲無息地戳在洞口虛空,一小滴巫力注入其中,仿佛酸液溶解了薄膜。
洞口在這一刹那泛起流光,出現了一個極為細小的缺口。
就憑著瞬息時間,鐵棠已然遁入其中,裡麵的人除非時刻緊盯門前禁製,否則根本發現不了。
“看來修羅斷獄指拿來撬門溜鎖、破禁解封之事更為得心應手,也不知那位……有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鐵棠嘿嘿一笑,收起心中的惡趣味,嗡嗡嗡地飛入洞中。
洞內幽暗無比,狹窄的通道長寬不如一尺,極為逼厭,若不懂得肉身變化,尋常巫覡根本就進不來。
一直行進了小半柱香,鐵棠終於看到了白光。
迎著亮光出去,眼前景象豁然開朗,足有數十丈方圓大小,整個大廳就像在山體崖壁之中挖出了一個洞穴。
頂上鑲嵌著各色珠寶,照亮了大廳,石壁腳下還有各色燈燭一閃一閃。
寬敞的石廳之中,分彆坐了三人,除此之外周圍還有十幾個洞口,看起來像是私人房間。
鐵棠稍微感應了一下,確定這些暗室裡麵,都沒有生靈氣息存在,這個邪教據點,就隻有眼前三人。
“洪兄,聽說你當年也是臨江郡有名的才子,還考過監察使,雖然最終落選,不過也謀得了邢命一職,為何會與我等做這些掉腦袋的事?”
被問道那人正在奮筆疾書,聞言不假思索說道:“楊兄卻是不知,邢命一職雖好,可監察使實在太少。
洪某苦等三十載,都不曾遇到有人挑選,繼續等候下去,無非也是徒勞時光。
既然朝廷不識我這等駿馬良才,我自然要另尋出路。”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洪兄卻是不知,正是因為你這之前的身份,所以你在教中……也不受重視啊。
我與許護法交好,曾經聽他說過一嘴,教中那些長老念及你的身份,根本不敢將重任交托給你。
否則以洪兄這等資質才請,何苦一直與我二人呆在這受累。”
“無妨,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再過一段時間,長老們總該知曉洪某人的心意。”
鐵棠聽得津津有味,一時也沒有出手,隻在原地等著,看看三人口中還能否吐露一些機密,平白省去他一番手腳。
不過這三人也隻是感歎了幾句,後麵說的也都是家長裡短,大部分時間抱怨朝廷、抱怨本地官府、世家,偶爾也會吐槽一下紅顏教。
基本上沒什麼太有營養的東西。
而三人之中,隻有那位姓洪的是祝巫境修為,其他二人都隻是天心境的元神大巫,顯然也不會是紅顏教的核心教眾。
聽了小半時辰之後。
鐵棠口器吐出一股黑灰煙霧,無聲無息滲入虛空,飄到了三人眼前。
三人不自知,在吸入煙霧之後,眼神迷離,口角流涎,其中修為較低的二人,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鐵棠本以為那位洪姓男子也會墜入幻境,可片刻之後卻見他眼神一亮,神色清明,周身巫力滾滾,元神顯現,驚疑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倒也有些本事!”
鐵棠翅膀一震,顯出原形,不緊不慢地走到那人身前。
“你是誰?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邢命、禦書都是監察殿人士,隨便立點功勞,都可以去朝歌受封,也算是半個朝廷命官。
你為何要拋棄大好前程,棄明投暗,與邪教為伍?”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又豈知洪某心中誌向?我不管你是誰,最好速速離開,否則一旦動起手來……可不止我一人。”
嗯?
鐵棠聽到這句話有些怪異。
這人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底氣?
如果他真有什麼後手,豈會當麵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