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江映雪根本不明白,哪怕她師尊已經說過類似的理由,可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還是不懂。
鐵棠淡然回應:“玄都是我的傳道之地,你們前來參加我的傳道大會,無論是出於何等目的,我都可以寬恕三分。
聽,可以!
若是在玄都作亂,包教你們出不了城門半步。
我之道,乃當世正統。
倘若不尊我……永生永世也無法涉足我之大道。”
他話音剛落,身影就已消失在四人眼前。
直到此時。
三大霸主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像是三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努力平複那狂跳不已的心竅。
“太恐怖了,他像是一座深淵,我感覺我隻要掉進去,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
“我眼中,他好似一條遠古真龍,威不可視,在他麵前,我甚至沒有出手的勇氣。”
“同為掌道境,怎麼可能差距如此巨大?難以想象,難以想象。”
三人感歎不已,以至於都忘了剛剛出賣紅顏教的話語,現在又要如何麵對江映雪?
不過此時的江映雪,顯然還沉浸在脫離死劫的喜悅中,同樣沒有意識到四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她靠著牆壁浮雕緩緩滑落,眼角有淚滑出:“沒死……我竟然真的沒死……他剛剛那番話,是在指點我們如何修煉麼?”
這句喃喃自語,被其他三人聽見,立即想起剛剛鐵棠的話語。
三人皆是仙神霸主般的存在,哪裡會聽不懂個中玄機?
“怪不得我等之前遲遲無法入門,原來是因為我等不尊他。”
“他是道統開辟者,這條大道皆是由他所辟,倘若不敬不尊,又怎麼可能入得了個中大道?”
“我們早該明白的,或許,其實明白,隻是不願這麼做罷了。”
在沒有親眼見過鐵棠之前。
哪怕是再大的名頭,也無法讓他們心服口服,自然更談不上尊崇。
所以邪教也好,祝家三魔也罷,心中對鐵棠不但沒有一絲敬意,反倒還有一些歹意。
懷著這種心態,自是不可能邁入正統大道。
儘管已經明悟原因,可一時半會之間,要讓這些慣於為非作歹的惡徒打心底尊崇鐵棠,那也很難做到。
敬可以敬,但是是敬畏,不是尊敬!
少頃。
廂房內四人都緩過神來,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開始在幾人腦泛起。
“江護法……”
有一位霸主剛開口,便被江映雪打斷:“小女修為淺薄,剛剛被封閉了五感,不曾聽聞諸位隻言片語。”
三大邪教霸主一愣,旋即各自對視一眼,暗中傳音不斷。
“如何?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罷,我等如今隻有兩條路,要麼殺了她,要麼徹底脫離紅顏教。”
“她現在要保命,當然是裝作沒有聽到,可等回到教中……那就不一定了。”
“玄都城內不能動手,鐵棠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他很可能現在就在看著我們。”
“邊走邊看吧,大不了抽身離去,以我等的本事,還愁謀不到生計?”
“楊兄所言甚是,便依你所言。”
三人唯唯諾諾,與江映雪之間心照不宣,都沒有再提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江映雪經曆了剛剛一切,仿佛脫胎換骨,又回到了執掌大權的教主親傳模樣。
“諸位,既然已知正統之秘,便召集其他人,一起來商議吧。想要說服他們……還需要長老們鼎力相助。”
他們四人見過鐵棠,知道鐵棠有多恐怖,可其他人卻沒有,想讓其他教眾也嘗試邁入正統,顯然要先解決一個大難題。
“謹遵江護法之意。”
……
鐵棠出了有間客棧,並沒有施展神通、道法回到七寶山,而是如同一位凡人行於市井街頭。
他要看看自己的道統……如今在玄都城的底層,到底是何模樣。
熙熙攘攘的鬨市,不會因為傳道大會就變得冷落,世間可以沒有正統大道,卻不能沒有柴米油鹽。
成仙成道,采霞服氣,那至少也得有元神大巫以上的修為。
在此之前,沒有人可以脫離人間煙火氣。
而玄都城……
並非人人都是元神大巫。
相反。
修為低下的平民百姓才是最多的。
淡淡酒香飄入鐵棠鼻尖,右手側的一間酒肆,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大群糙漢子,袒胸露乳,四仰八叉地或躺或坐,精壯的筋肉滲出滴滴汗水,充滿了陽剛之氣。
“老八,聖尊的道統你學得如何了?”
“天法唯有天人才能學,我這等粗漢,哪裡懂得那等玄機妙法。”
“聽說六胡同的李哥他兒子,聽懂了一些,好像不久後就可以邁入其中,到時與我等就是天壤之彆了。”
“李哥那能一樣麼?咱們祖祖輩輩都是平頭老百姓,可李哥祖上……那好歹也曾風光過。
如今雖然家道中落,但老話不是常說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底蘊還在。
年輕一輩隻要肯吃苦,出頭的機會比咱們大多了。”
“唉,難得有一樁咱們也能遇上的天大奇遇,不成想到頭來……還是沒那福分。”
“話也不能這麼說,聖尊傳道之初,最開始那陣花雨,就給我洗滌了肉身,讓我一舉邁入換血境,以後成為巫覡不在話下。
這放在以前……俺想都不敢想!”
“也是,你這代是巫覡,下一代可能就有望元神,一代一代傳下去,搞不好老張你的子孫後代,還能封王封侯呢。”
“就是就是,現在的這些世家豪門,當年不也是這麼起來的,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是世家。”
酒肆內哄笑一片,紛紛都在互相打趣,誰也沒注意到,路邊有一位過客停留了片刻。
鐵棠一邊走,一邊伸出右手,五指朝著虛空一抓,無儘仙韻凝聚成精華落入掌心。
隨後他反手一拋,將其化作星光點點,散落在剛剛酒肆中那些人身上。
見到了,就是緣分,鐵棠可以賜予他們一些造化。
可沒見到的呢?
想到這裡,鐵棠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玄都城已經是整個人間除了聖都朝歌以外,最為繁華昌盛之地,這裡的百姓幾乎沒有衣食住行的憂慮。
饒是如此。
許多人受限於家世、資質等因素,還是無法修習正統大道。
“我的功法,終究是太難了,彆說尋常百姓,就算是七寶山上那批世家子弟,也不過僅有三分之一能夠入門。
沒有資質,沒有緣分,沒有造化,三者皆缺者,幾乎不可能修行我之道統。
而這種人……
偏偏是世間最多的!”
鐵棠宣揚道統,除了為壯大已身,也是想提高人族整體的資質、實力。
隻有整個人族都強大起來,才能對抗仙庭、地府,乃至讓神尊宮、道尊殿那些超然實力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僅僅隻有部分天驕可以學習他的道統,那他與古往今來的其他創法者……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區彆!
無非是更強一些罷了。
這種狀況,並非是鐵棠想看到的。
“道演法,法由人,道不能改,法卻能改,我需得再創新法,為天下蒼生奠定未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