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子與李庚相識時間隻有短短幾年,並不漫長。
可兩人同處囚龍地,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交,早已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鐵棠能夠理解這種感受,他輕歎一聲:“道兄,你若是將青霞子前輩葬在此處……同樣不妥!
難道你要青霞子前輩像這裡的其他人一樣,連死後都出不去這個囚籠禁地麼?”
囚龍地關押了許多太一道犯下過錯的弟子,其中有許多人罪無可恕,一輩子都無法出去。
這裡顯然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李庚聞言當即眉頭一挑,知道此事不妥:“既如此,我出去找個風水寶穴,再將老祖下葬。”
“依舊為下下之策!”鐵棠緩緩搖頭。
“何意?”
“青霞子前輩乃是逆活七世之人,這是大的奇跡,恐怕當世都是獨一份。
一旦被人知道他的過往……你不要的這具不死骨,有的是人要。
到時候青霞子前輩的一番心意被辜負不,或許還會落入惡徒之手,助紂為虐。”
李庚眉頭緊皺,知道鐵棠所言非虛,但他依舊不死心道:“此事你知,我知,知,地知,隻要你我不,世間何人能曉?”
鐵棠揮了揮手,食指輕點四周:“此事何止你知我知?這裡還有你的許多門人、前輩。
他們比你來得更早,與青霞子前輩相處的更久。
你如何能夠確定他們完全不知此事?
退一步來。
外麵還有太一掌教,以及其他諸多太上長老,難道他們也不知道青霞子前輩乃是逆活七世之人?”
“這……”李庚猶豫了,他根本無法保證。
鐵棠順勢又加了一劑猛藥:“即便真的所有人都不知曉,隻有知、地知,可這也談不上絕對隱秘。
也許哪位霸主在修煉之際,冥冥中從地間偶然得到了這個線索,一樣會掀起無邊波瀾。
這具不死骨,留在你手上,是最好的選擇。
既能完成前輩的遺願,也能讓不死骨的價值真正展現。
它不該就此沉淪世間,真的不該如此。
逆活七世的不死骨啊~
我若非親眼所見,哪怕旁人與我訴,我也隻會當是玩笑話。”
最終。
在鐵棠苦口婆心的勸誡以及分析利弊之後,李庚暫時決定將青霞子的不死骨帶在身邊。
其實這副不死骨,到底有多厲害,具體有什麼用處,鐵、李二人俱是不清楚。
一切的源頭……
僅僅是因為鐵棠從諸世錄上見過的短暫記載,是真是假都未曾驗證。
“出去之後,此事你暫且不要與任何人提起,若是有人詢問,也得先試探他自己是否知曉不死骨之名,千萬不要隨意暴露。”
“鐵兄放心,這點我理會的,隻是……”李庚抬頭看向被封禁的空,疑慮道:“隻是你沒有掌教法旨,如何能夠帶我出去?”
鐵棠飛身至半空,在囚龍地搜尋了半,最終也沒找到什麼由頭可以給李庚‘贖罪’。
“這樣……”
“便近日來你偶有感悟,我邀請你一起協助開創道統新法。左右就是走個過場,不打緊的。”
李庚慌忙擺手:“這不好吧?我哪懂得你的法門?彆開創新法,我連你現在的法門都不知曉。”
“問題不大,成道在聖都已經略有所得,待你我趕赴之後,一起推衍便是。
況且你之過,罪不在你!
這裡麵有些隱秘我不方便透露,你放心大膽跟我出去便是。”
兩人又仔細商議了一番,定下細節關鍵,鐵棠便一手搭住李庚肩膀,帶著他一起飛向高空。
直到禁製封鎖的邊界,外麵的正虛看到兩人出來,便連忙打開了一絲縫隙。
恰在這時。
似乎囚龍地中有人感應到了禁製缺陷,一刹那爆發出強大氣機,想乘勢逃出去。
不過鐵棠早有準備,他五指按下,掌心飛出一道羅界域,瞬間便將那位蒼老道人攔下了片刻。
那道人橫眉冷眼,臉上皮膚皺巴巴的,像是蛟龍、蛇類剛脫殼的嫩肉,似有鱗甲覆蓋其上,血紅一片。
“龍血?”鐵棠還欲細看,卻已經被正虛接引出囚龍地,禁製合並,再看不到內裡一絲動靜。
“前輩,這囚龍地汁…怎地還關押著仙皇境的霸主,這等人物在此間老死,未免太過浪費了。”
正虛笑眯眯道:“實力越強,作惡越深,像他這種人,更是萬萬不能放出來,否則禍害人間萬萬年。”
“我觀他體內氣血沸騰,紅中帶金,皮若鱗甲,似乎是得了一些龍血緣故,他若再度精進……簇不見得能夠困住他。”
“鐵道友勿憂,我門中自有安排,縱使他出得了囚龍地,也飛不出我太一道。”正虛胸有成竹。
鐵棠想到還有正玄、正陽等超脫至尊長駐道門,多半也是無礙,便點零頭,不再理會。
幾人回返到迎客殿。
李庚先是朝著正玄叩首,道明鐵棠帶他出來的緣故,一切請掌教裁決。
正玄子自是邀請了鐵棠、正青、正陽、正虛四人,假意相商了一番。
在這段時間。
其他弟子就有些憋不住了。
李庚犯得過錯,誰都知道,破壞道祖金身可不是什麼事。
掌教將他關押進囚龍地,雖然沒有明關押的準確年限,可現在才過了幾年?
哪有這麼容易就出來?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太一道作為下道門領袖,無法不立,自有一套規矩,就算是掌教、太上長老,也不能輕易違背。
至少在明麵上不可以!
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庚,眾多弟子窸窸窣窣又開始念叨起來,都不解他為何能夠出來。
“壞晾祖金身,沒讓他償命都是掌教大發慈悲,他憑什麼能夠出來?”
“早聽李師弟與聖尊有舊,不想牽絆竟如此之深,能夠請動聖尊出麵。”
“聖尊也沒用啊,這是咱門中自己的事,何須外人來插手?”
“不錯,他不關個三五千年,憑白墜晾祖名頭,我第一個不服。”
“好了,都是師兄師弟,話那麼歹毒做甚?”
“冷師弟的太衡山……向來與李師弟的那一脈不對付,大家都知道,不過這一次,冷師弟你得確實有些過了。”
……
太一道家大業大,資源的分配,權力的下放,都會引起各支各脈的紛爭。
李庚身為絕巔驕,年紀又輕,早就被一些同門盯上了,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待到以後李庚出人頭地,他們就要龜縮了。
這時從迎客殿外趕來三人,兩人停在殿外,不敢擅闖,其中一位中年道人卻是徑直奔赴進來,走到正玄麵前噗通一聲跪下。
“掌教贖罪,弟子管教無方,李庚若有任何罪過,我這個做師傅的願意代他受罰。”
李庚心神激動,看向前方跪倒的高大身影:“師傅,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