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剛從神樹出來,立即就吸引了全場目光。
他人如其名,簡直就是災難、罪惡、禍亂的化身,各種死病、瘟疫、劇毒鋪天蓋地朝著四麵八方湧起。
哪怕是那些超脫至尊,也免不得受到侵擾,有些人甚至出現了肉體凡胎時期才會有的疾病。
甚至一些實力較弱的寂滅超脫,連大道都被侵蝕,染上了一層薄薄黑霧,波及道果。
而這些。
都不是厄有意為之,也不是他意念驅使,完全是本能地在散發這些氣息。
僅僅如此。
就已經讓超脫至尊都難以承受。
也幸好這方世界早已接近毀滅,殘存的生靈屈指可數。
否則。
厄若是出現在盛世……那種局麵,根本無法想象。
轟隆!
江夔一手捏爆了一位天尊,從他手中奪來了武安侯妣辛的元神、魂魄,塞回被吊著的肉身之中,送入自身紫府。
妣辛與鐵棠會合,但來不及過多敘說。
神樹腳下那無比邪惡的存在,已經投來了陰冷目光。
江夔與厄對視。
沒有退讓半分!
“這麼快就讓你出來了麼?”
“可惜啊,我還以為能掀起更大的風浪呢。”江夔感到惋惜。
厄神色不變,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懸空,五指抖動,采摘虛空因果氣息。
在神樹裡麵,哪怕如他這般強大,依舊無法乾擾到外界。
可此時出來之後,那就截然不同了。
“厄聖!”
“厄聖!”
……
許多還被困在夢境中的天尊,包括追趕兩大屍身的諸多寂滅超脫,都紛紛朝著厄施禮。
南海十三郎隱匿在半空,外麵還有一層層的夢境縈繞,他眉頭緊皺,沒想到這個人會出現。
在他原本的謀劃之中。
哪怕是喚醒了江夔,也是快速出手救人,然後立刻離開。
絕不可能驚動神樹,亦或是住在裡麵的那些人。
這並非是他的直覺,也不是他足夠信任那些人的‘人品’,而是從最根本、最基礎的利益角度出發。
住在神樹裡的那些人,並非來去自由。
相反。
他們受到了很大限製,出入都要付出不菲的代價,尤其是進去之後再出來。
以江楓在此地過往的見識,每一次神樹出人,都是在某一個大事件的終局,亦或出現了某種特彆大的變故。
這一次行動,無論是自己,還是鐵棠、風冰瑤二人,就算再加上武安侯。
這個陣容、這個實力,完全不夠格,‘請’不動神樹內的存在。
便是江夔,也在計算之內。
死去的江夔,短暫的真靈蘇醒,按理……也不該驚動眼前這位。
“是中棠做了其他什麼事情麼……”江楓苦笑,但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選擇麵對。
而對於厄的出現,場中最為驚駭的,當屬鐵棠!
他實在沒想到……
從神樹之中,竟然會走出來一位熟悉的人物。
眼前這個人,無論是紫府眉心的九條旋轉道紋,還是倒懸眉尖的顴骨,亦或是深如溝壑的法令、好似神柱的人中。
這些奇異麵相……皆與自己在道尊殿見到的那位厄,一模一樣!
尤其是――
那同樣斷裂的左掌!!!
正當鐵棠驚疑不定之時,耳邊又傳來了一眾超脫的尊呼。
厄聖之名,如雷霆霹靂,將鐵棠震醒。
他幾乎有九成九把握,前方那個厄,就是道尊殿的厄。
“前輩,此人是誰?”鐵棠想知道厄更多的線索,更精準的身份。
江夔來不及回答,快速結印,引來彌天大道護在周身,阻斷厄無形無質的攻勢。
喘息之間,有聲音在紫府內響起:
“他是災厄的源頭,真名為厄!”
即便是麵對厄這種存在,江夔依舊可以抵擋,短暫讓他無法探明,知曉自身複蘇的具體緣由。
其實雙方都知曉,江夔能夠醒來,必定是在正統大道上麵下了手腳。
這一點。
厄剛一出來,便直接道破。
隻是關鍵點在於……
那個複蘇契機!
正統大道的核心之地,需要同為正統開辟者才能進入,而在厄所知曉的開辟者當中……沒有哪個人會出手相助。
且他確信。
江夔埋下的後手,必定也對那些人做足了防備。
真正解救之人,極有可能是新的勢力!新的正統開辟者!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這方世界都要隕滅,最後的正統大道,就是江夔所開辟。
甚至連這位開辟者,都已經死了,不可能會有新的正統出現。
厄的紫眸碧眼轉動,這與神樹內另一位存在相仿,實際上這也是厄故意為之。
他本體並非是人族,化身為人,下意識就選擇了心目中最為強大的雙眼模樣。
“江皇,你把救你那個人交出來,我不殺你,也不會插手你的事,任憑你為之!”
厄的話語,無疑違背了他走出神樹的初衷。
此時此刻。
就連神樹內的浩瀚星雲與紫眸碧眼,心中都升起了一絲疑惑,不知其為何如此。
放任江夔離開,極有可能讓他重召舊部,再掀起一股新的風浪,會影響他們日後的謀劃。
畢竟如今……
依舊是屬於江夔的時代!
哪怕這個時代,即將落幕。
可這兩位存在,終究受限於神樹,縱有無量神通,也無法探知外界變故。
隻要事情還沒有超出控製,他們也不會插手,選擇相信厄。
江夔看到厄,竟然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選擇放任自己離開。
這不禁……讓他也有些驚疑不定,對於鐵棠的重要性,又看高了一眼。
他自然不可能如厄所願。
否則。
在當年,他就不會死,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一位執掌現在的正統之主,隻要他不想死,辦法真的太多了。
沒有人會輕易冒犯這種人,即便是厄這等存在。
除非。
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到了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
“前輩,可否幫我傳一句話?”鐵棠想問一個問題。
“什麼?”
“你幫我問問,他為何會在此?”
“嗯?”江夔大震,意識到了什麼:“你之前,不,你在那邊認識他?”
鐵棠沒有隱瞞:“我見過他,非敵非友,真要論的話,敵多一點。”
在大商時代。
道尊殿的厄,對於鐵棠並沒有太多威脅。
而且在道尊殿內,鐵棠甚至可以操控那座神秘殿堂,有足夠的底氣麵對厄。
當然。
道尊殿的厄……似乎也遠沒有眼前這位強大。
即便是在江夔的紫府之中遙遙觀望,鐵棠都察覺自身元神、魂魄,好像不知不覺便染上了一層黑灰。
雖然很快便會被深藍光芒掃除,可依舊讓鐵棠感到極為不舒服。
而引起這些的源頭,厄本人,甚至都不知曉鐵棠的存在。
“他是怎麼過去的……”江夔的聲音充滿震驚,似乎對於某件事感到極為不可思議。
稍一思索。
江夔按下種種情緒,決定試一試對方。
“厄聖,我那位朋友,想問問……你怎麼會在此地?”
“哦?他認識我?”
這個線索,對於厄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他根本無需太多手段,隻是排查了一遍自身因果,然後……一無所獲!
可是。
縱然如此,厄依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這樣的存在,任何線索、任何信息,哪怕是‘空’,是‘無’,對他來說也有意義。
因為空、無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些東西。
“原來是那邊的朋友……想必,你就是那邊的正統吧?既然你在那邊見過我,如今不妨也出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