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隻幼崽(2 / 2)

諸伏景光看了看真紀真又看了看降穀零,一邊點頭一邊在紙上寫下了朋友兩個字。

然後兩個人同時下意識地繞過了真紀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故事”的疑問。

——所以當時到底又發生了什麼呢?

在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打架勝利,聽到道歉之後鬆開手後,那兩個八、九歲大小的男孩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往小路的方向跑去,跑遠後仍不忘回頭,不甘不願地對在他們大聲道:“你們等著……嗚,我們一定會、嗝、我一定會告訴我爸爸的!”

“就是!”

望著他們跑走的方向,降穀零“哼”了一聲,鼓著仍帶了點嬰兒肥的臉頰皺眉:“我才不怕呢!”

隻是心裡卻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萬一對方的爸爸媽媽真的跑去和他爸爸或者真紀真姐姐說了,他們會責罵他,喊他道歉麼?

諸伏景光同樣被他們的“威脅”有些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升起了些許擔憂。

在他們開始陷入擔憂的思考時,原本端麗坐在高高的樹梢的烏鴉忽然扇動了幾下翅膀,“啞啞”叫著張開黑色的巨大雙翅從樹上飛起。

它從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身邊略過,朝著陽光將落的方向飛去,雙翼如徐徐展開的扇子般流暢地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度。

兩個男孩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烏鴉飛去的方向。在依稀看到那邊有兩個十來歲的大孩子站在路邊左右張望著後,降穀零眉毛重重地皺起,拉著諸伏景光就往旁邊另一條道路跑去。

“快跑!”他驚呼:“他們去搬救兵找人來幫忙了!”

諸伏景光趕忙跟上他。

他們七拐八繞地從其他方向躲開追尋,最後停在了一處安全的地方。

累得不行的兩人鬆開一路牽著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氣,彼此又對視了一眼,莫名都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最後還是害你受傷了。”降穀零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如果不是諸伏景光要去找他,他根本就不會碰到那幾個人,然後和他們一起打起架,最後還受了傷。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眼神裡滿是不讚同。他覺得根本就不是降穀零的錯。而且他們能順利離開還多虧了降穀零的幫忙,甚至為了幫他,他身上受的傷比諸伏景光還有更多一些。

他拿出皺巴巴的紙筆——打架和跑掉的時候他都有好好的把這兩樣東西保護好——在上麵歪歪扭扭地寫:是你跑過來救了我,謝謝你,然後把紙遞給降穀零看。

降穀零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傻乎乎地回他:“你也有幫我呀。謝謝你,諸伏。”如果他當時跑掉了的話,降穀零一打三肯定受傷比現在還有多一些。

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降穀零猶豫了一下,而後小聲地說:“你放心,如果……如果他們真的有告狀,真紀真姐姐問起來的話,我就說都是我打的……真紀真姐姐不會怪你的。”

諸伏景光抿著唇,不同意地搖頭。

是我打的。他慢慢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他們是壞孩子。我們不是。

“可是……”降穀零輕聲說,“可是,不會有人相信我的。他們都隻相信其他人說的。就連我爸爸也是。”

因為他和其他人都長得不一樣。所以他們都不相信他的話。

不會的。諸伏景光依舊固執搖頭,真紀真會相信的,我也會相信的。我們可以一起說。是他們先動手的。

降穀零驚訝地看向他。

諸伏景光不太好意思地微微低頭。

“好,那我們就一起說!”降穀零沉重應聲。

他在心裡暗下決定:等會在見到真紀真的時候一定要趕在諸伏景光的前麵把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這麼想著,降穀零的心情又忽然平靜了許多。

“對了……那個,我可以喊你景光麼?”他蹲坐在地上,雙手向後撐在地麵支撐起力量,往後仰了一下,然後有些緊張地看向諸伏景光問道,“你可以和我當朋友麼?”

諸伏景光學著他的樣子也坐在地上。他的速度和體力耐力都要比降穀零差一些,現在呼吸還有一些急促,臉頰紅潤地像一顆蘋果。

他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降穀零的眼睛瞬間亮起,然後笑了起來。

“等你好了以後,你也可以叫我零。”他說著,然後拍了拍手,鄭重地用手指在地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れい(Rei),降穀零,這就是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zero’,也是‘零’的意思。”

他撲閃著大大的眼睛,有些彆扭地和諸伏景光說。

諸伏景光歪了歪頭,有點不太理解為什麼他會有兩個名字。不過他還是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然後同樣用手在地上寫下了“諸伏景光”幾個字。

等到歇息的差不多後,諸伏景光拉了拉降穀零的衣角,和他指了指回去的方向。用眼神和他示意: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降穀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咬牙和諸伏景光往那個方向走去——看上去簡直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勇氣。

兩個小孩拉著手一起給對方鼓勁,然後麵色沉重地敲了敲那扇旁邊掛有“小林”牌子的大門。

——當然,剛剛懷揣著不安心情敲門的兩個小孩都沒有想到真紀真的反應和態度會和往常一樣毫無變化。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兩個小朋友悄悄“隱蔽”地交彙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決定將之前一起說過的話當做一個隻有自己和對方知道的小小的“秘密”,不要再在真紀真的麵前說出來了。

真紀真用掌心支起下巴,歪頭看著他們縱容地笑著,隻當做沒看見他倆的小動作。

男孩子的友誼可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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