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旁觀者的樂趣(1 / 2)

歐陽和平是魏蘭花的乾兒子,是許德陽的朋友,是隨便出入他們家的常客。但他又是一個局外人,一個旁觀者。他有他的工作,有他的事業,有他的家庭,有他的生活習慣。在園林局的位子上已經很長時間了,他沒有挪動,覺得很好。權力不大,工作不多,收入不少,行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的事業是他空餘時間乾出來的。他出經出版了十二本書,發表了二百多萬字的作品,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在這個中等城市的文化圈裡,有著相當的知名度。最近,他的一部三十多萬字的偵探小說快要殺青。許德陽說過的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呢:“多印點兒,我來讚助!”已經出版的十二部書,前麵七部都是許德陽先拿的錢。他哪兒有那個能力?後麵的五部,三部是出版社給的稿費,兩部是他自己籌集的資金。稿費微不足道,自籌資金印的數很少。總而言之,到目前為止,他還離不開錢袋鼓鼓的許德陽。

哲人雲: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許德陽讚助印的書,時間快,質量好,發行多,影響大。他不讚助或不讓他讚助印的書,那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因此,儘管歐陽和平看不慣許德陽,但好些方麵,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是離不開他。

出版的十二本書裡,一本長篇小說,兩本報告文學集,兩本詩集,三本短篇小說集,四本調查報告集。唯一的長篇小說,是言情的,影響不大。現在他對僅剩結局的偵探小說報有很大的希望。不知為什麼,年紀不小了,竟然對偵探小說感興趣。大學期間及工作之後,他都沒有讀過多少此類書籍,也可能是他對現在整天播放的偵探類的電視劇不屑一顧的緣由吧。半年前,他在看完一部偵探類電視劇之後,心想,漏洞百出沒有多少精彩情節的電視劇……硬著頭皮才算看完。然後他就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我也能寫啊!閉上一隻眼也不會比他們寫得差吧。但傲歸傲,他還真不敢寫。沒有基礎沒有生活不說,也沒有膽量啊!他知道,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人,膽大才能成就事業。就像有人說的那樣:有膽的嚇唬無膽的;膽大的嚇唬膽小的。寫東西也是這樣。寫都不敢寫,何談成功?沒有經驗怕什麼?路是人走出來的,字是人寫出來的。他猶豫了幾日後,竟然在沒有搭好架子的情況下就硬著頭皮咬著牙寫起來。每天五千字左右,兩個月一過,三十多萬字的偵探小說,快成了!

歐陽和平寫東西,主要是在夜晚。更確切地說,是在家裡人睡覺之後。住在一起的人,有老爸和老娘,妻子和兒子,還有一個保姆。兒子在正泰公司上班,是個中層乾部。都二十六了,還沒有女朋友。晚上十點至淩晨兩點半,是他寫作的黃金時間,養成了習慣。就是平時看閒書,他也是夜貓子。睡早了失眠,乾脆不睡。反正每天午飯後能休息一兩個小時。沒有特殊情況,每天下午,辦公室可早去也可晚去,還可去可不去。從局長到科員,都照顧他這個作家,都知道他是一個半夜裡才有靈感的人,大事小情樂意幫襯著點兒。他感謝大家的方法之一,就是每發表一篇或一部作品,必請吃飯。飯菜的檔次看稿費。最少的一次請大家吃了十五塊錢的東西;最多呢?一千二!因此,他的工作搭檔,他的要好同事和朋友,都希望他常常有大作發表,好能趁機搓一頓打打牙祭啊!

這部偵探小說,雖是第一次寫,卻是歐陽和平的得意之作。裡麵主要人物的命運,在寫的過程中,有很多時候竟然讓他念念不忘。有時寫著寫著,笑得舒暢;有時卻難受得胸悶甚至淚水橫溢。主角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人,長相俊美,性格活潑。從農村來到城市。來之前,家裡發生了極大的變故;來之後,又有人不斷追殺……

歐陽和平在小說的結局部分,為女主人公設計了好幾種方案:被歹徒殺死;被歹徒先奸後殺;在逃跑時受了重傷;和歹徒同歸於儘;活得好好的,有了心上人;正徘徊在情感的十字路口……三十多萬字的小說,結局部分最多安排一兩萬或兩三萬。可他寫到這兒,卡住了。怎麼也寫不順。寫了改,改了寫,絞儘腦汁費儘心機忙活了兩個晚上,竟然沒什麼進展,連哪種結局都沒有最後敲定。怪了,這可是少有的事。平時,不管什麼類型的文章,要是寫順了,一晚上三四個小時,能寫出上萬字。這雖和他很快的敲字速度有關,但最主要的是思維清晰。如果腦子裡像一團糨糊,再快的打字速度也沒有用。

秋天快過去,天氣有了明顯的寒意。不要說外麵,就是房裡,不開空調也覺得有點兒冷。但歐陽和平連續五個晚上不能讓小說圓滿完結,心裡開始煩燥不安,穿得不多的身上,總覺得有些汗滲滲的。他感到憋悶。看看牆上的掛鐘,夜裡十一點十分。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出去轉轉!”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隻要思維凝滯或心情不好,他就時常走出門,到院裡或街上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身體對寫作,有百利而無一害。

出了門,踱到院裡。天上的月亮,半圓,淡黃色的光,把院子裡的景物塗抹上了一層乳色。房子的前後左右都算上,不能少了一畝地。住了十年的時間了,門前院內的花花草草,盆裡的,地裡的,多而繁茂,都給人一種清香的感覺。一盆盆盛開著的碩大的菊花的形態,有的嬌憨可愛,有的柔軟妖媚,鼻翼旁飄浮著的味兒,芳香馥鬱,沁人心脾;院牆邊的樹,蓊蓊鬱鬱。有的枝繁葉茂,樹影婆娑,有的遒勁挺拔,欣欣向榮……

靠近東邊的院牆,有幾簇數人高的荊柳,它的邊上,是一條小溪。溪水不深,清澈見底。若是白日,能見魚兒暢遊。能住到這樣的高檔彆墅小區,歐陽和平要感謝許德陽,要不是許德陽想報恩逼著他住進這兒,他那兒能有這種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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