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子彈射入了鬆本大佐麵前的泥土,噗噗濺起的沙石撲打在大佐閣下麵頰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他被迫低下了頭。
剛剛準備集結的日軍部隊被突如其來的爆炸驅散,很多人如他們的大佐閣下一樣頭暈目眩,輕微的腦震蕩讓他們很難控製自己的身體。
手腳酸軟無力,強撐身體反擊的時候子彈卻打到了天邊。
川軍小股部隊從日軍的正麵突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北麵茫茫河網和水稻田中。
金山衛城忠烈祠內。
這座忠烈詞曾經供奉著幾百年前的抗倭英靈,如今倭寇又來,後輩子孫們在前輩英靈的注視下,沒有給華夏民族丟臉。
謝德雲強忍著傷口處的疼痛,給每一位傷員弟兄都發了一支煙,並且親自幫他們點燃。
這裡本是臨時的傷員收容站,此刻將成為他們最後的據點。
勉強能夠參與作戰的傷員有40餘人,大家的表情都很坦然。
那些沒法動彈的重傷員每個人身下都放了兩三枚手雷,拉弦就掛在牙齒上。
謝德雲看著一張張血臉,嗬嗬笑著問道:
“兄弟們,今天都打爽了吧?”
弟兄們同樣笑著回應。
“爽了!”
“老子至少殺了三個小鬼子,早就賺夠啦。”
“他娘的,老子的一捆手榴彈炸死了十多個小鬼子,這輩子就沒這麼爽過。”
“安逸,安逸得很。”
“…………”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地講述自己今日的戰果,謝德雲心裡的最後一絲惆悵和惋惜完全消失。
軍人戰死沙場,死得其所,更何況他們讓小鬼子付出了數倍於己的代價。
謝德雲走到重機槍陣地前,嘩啦一下給機槍上膛,扶著機槍對所有弟兄說道:
“今日一戰,咱們沒有給四川的父老鄉親丟臉。殺了500多個小鬼子,怎麼說都夠本了。
副營長已經帶著沒有受傷的弟兄們撤退了,咱們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不去拖累兄弟們。
我與弟兄們同殺小鬼子,同走這最後一程,臨死了再拉幾十個狗日的墊被,爽得很,爽得很!”
“哈哈哈…………”
弟兄們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忠烈祠裡傳出爽朗的哈哈大笑。
日軍部隊短暫混亂之後終於組織起了兵力,踩著此前同僚的屍骸,從斷牆處進入金山衛城。
“沒有足夠的炸藥,否則的話老子真想和狗日的來一個玉石俱焚。”
看到鬼子士兵散落在金山衛城各處,謝德雲有些惋惜的喃喃自語。
最後一門75毫米輕步兵炮和20毫米雙聯裝機關炮已經瞄準了小鬼子。
謝德雲微微躬下身體,眯上一隻眼睛瞄準。
“打!”
民二四世重機槍猛地開火,彈雨將殘垣斷壁中的小鬼子打倒一片。
“轟!”
“嗵嗵嗵……”
步兵炮和機關炮同時怒吼起來,彈片紛飛,血花四濺。
幾百名日軍士兵竟然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忠烈詞裡的幾十名傷兵。
指揮進攻作戰的日軍大隊長馬上請求炮兵聯隊支援。
心驚膽戰的大木順中佐拖著三門火炮進入金山衛城,然後在距離忠烈詞約1.5公裡的街道上開火。
三門火炮不停的炮擊,終於將忠烈祠裡的火力壓了下去。
忠烈祠的圍牆和房屋在之前的艦炮轟炸中搖搖欲墜,日軍對著忠烈祠發射了十幾枚炮彈,圍牆終於完全倒塌了,中國人的火力點也消失不見。
等煙塵消散之後,早就氣急敗壞的步兵一擁而上。
忠烈祠內又傳來數聲劇烈的爆炸和慘叫,緊接著一切終於歸於平靜了。
大木順中佐想要親眼去看一下抵擋國崎支隊的是怎樣的一群軍人,他緩緩向忠烈祠方向走去。
前方一節斷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木順中佐緩緩彎腰,細細打量斷腿上帶血的草靴。
‘真的是川軍啊。’
中佐閣下有些不可置信,川軍竟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跨過倒塌的圍牆,腳邊出現了一塊破爛的匾額,勉強能夠看到上麵忠烈祠的字樣。
進入忠烈祠後,地上全是殘破不堪的屍體,有中國軍人的也有日軍士兵的。
給日軍部隊造成巨大殺傷的機關炮和步兵炮已經化成了一堆零件。
一挺已經報廢的重機槍歪倒在沙袋掩體上,重機槍的槍機處有兩條斷臂,斷臂的手掌死死的握著槍機。
那名中國軍人在臨死前依然保持著開火的姿勢,強大的意誌令人尊敬畏懼。
大木順心中的震驚變成了駭然和畏懼。
如果所有的支那軍人都如此悍不畏死,那麼大日本帝國還有可能征服支那嗎?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卻不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