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降魔局不斷追查的狀況下,對方的警惕性隻會提升到最大。獵槍和獵犬一樣都是在享受著狩獵行為的人,他們將自身以外的所有人都視作獵物,此刻正是將自身作為誘餌,準備狩獵獵物的時刻,這種時候的他們反倒是最為強大的時候,符士德這麼貿然接近過去的話,隻怕連對方的麵都沒能見著,就被接連不斷的狙殺。
雖然是持有著「死而複生的奇跡」沒有錯,但符士德也不至於就這麼將自己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想要處理掉這樣的敵人,還需要做點準備才行。
反正如今的先機依舊占據在符士德這邊,就算槲櫟被帶到降魔局裡去,隻要槲櫟不主動鬆口把偷獵者給供出來,降魔局的偵查員們也難以找到與偷獵者和倉庫有關的線索。
這麼想著,符士德付了錢下了車,回到熟悉的小店,隨著“嘎吱——”的推門聲響起,符士德緩緩踏入鹿伯父的房間。
已經收拾的空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小桌上擺著一塊鹿首麵具,這件符士德之前一直都未能深刻感受,與之建立溝通的東西是鹿伯父留下來的遺物之一。
原本符士德以為至少要等到自己在【事象再演】上有所進展之後才能夠嘗試著去溝通鹿伯父留下來的線索,隻是從之前的回溯過程中,符士德卻發現了全新的道路。
“希望我並沒有猜錯……”
符士德伸手將這塊鹿首麵具捧了起來,精神在喃喃自語中瘋狂運轉,心如止水,但平穩如鏡的水麵之下,卻是不斷翻滾,恍若沸騰的感知在嘶吼咆哮,掀起漣漪!
心湖的水麵泛起波紋,一圈一圈向外擴散而出,無形的水波化作了青碧色的流光,符士德睜著猶如珠寶玉石般的眼瞳,凝望著手中這張鹿首麵具。
在符士德的眼中,所見的一切由色彩、線條和結構所組成,隻不過這隻是眼中所見的表象。
他要看的更深,去看見曾經所見的那一幕。
符士德要看見屬於鹿伯父眼中所呈現出來的世界,在鹿伯父那樣的鐘表師眼中,整個世界又該是何種的模樣?
霎時間眼前的景象也宛如水波流動,黑色大理石的桌板裡響起了細微的動靜,符士德垂眸一瞥,目光頓時凝固了起來。
那是一枚又一枚的黑色齒輪在互相嵌合,黑色的齒輪中間夾雜著灰與白的細碎齒輪,整體構成了黑色大理石桌板的景象。
隻是這一幕隻維持了短短一瞬,短暫到讓符士德以為自己先前是不是眼花,或者是太過於執著這一點而在眼前產生出來的某種錯覺一樣。
他有些驚疑不定,皺著眉頭,專注精神,努力回想著先前的那種感覺,那虛無縹緲的感覺被符士德伸出了無形之手捕獲,緊握在手中。
緊接著,世界的運轉就呈現在了眼前。
齒輪與齒輪互相嵌合,機軸在不斷轉動,從桌麵到地板,從腳下的拖鞋到身上的衣褲,仿佛都是各種細碎的零件聚合在一起所構成的事物,整個世界都像是一個巨大和諧的機械結構在穩定運轉,甚至在符士德的眼中,還浮現出了從一到十二代表時間的刻度。
仿佛整個中庭世界其實都是一隻巨大的鐘表,所有人都生活在這一隻鐘表的其中一個細微結構上,世界的運轉就像是時鐘的運轉,命運的軌跡猶如時鐘的指針,堅定不移地邁向下一個刻度。
符士德眼中閃過青碧色的流光,當他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感知像是瞬間燃燒了起來,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在瞬間被燃燒殆儘,整個人從氣色十足變得萎靡不振,一滴鼻血悄然滴落下來。
“這就是……真正的,鹿首鐘表師眼中所呈現出來的世界!”
符士德咬緊牙關,他知道自己還遠未到能夠觸及這種境界的時候,之所以能夠以此強行觸碰這種未知的領域,是因為他比起常人而言較為強大的感知能力,以及如薪柴般不斷燃燒自己而綻放出來的火光,將這一層未知的世界在眼前照亮。
隻是符士德即便將自身作為薪柴點燃,也難以維持太長時間,隨著緊繃的弦從中斷開,符士德也兩眼翻白,此刻已經不僅僅隻是鼻血橫流了,就連雙眼和耳朵也浮現出血跡,喉間也儘是鐵鏽的血腥味,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力氣,軟軟的垂倒在地板上。
黑霧從符士德身上彌散而出,符士德猛然睜開眼睛,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有些訝異的看著自身的狀況。
“僅僅隻是窺探到那樣的境界,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對一般的鐘表師來說未免也太殘酷了吧!”
符士德搖頭歎息:“還好我不是一般的鐘表師。”
他的眼中再次閃過青碧色的流光,精神和體力都如薪柴一般被燃燒殆儘,但是在符士德的眼前,卻再一次呈現出那奇特的世界!
在這種狀態之下,符士德再一次看向那塊鹿首麵具,原本並非是鐘表結構的麵具此刻在符士德的眼中也呈現出了鐘表結構的樣子來,讓他難以接觸的麵具,此刻卻開啟了封閉的大門。
符士德伸手向前,指尖輕扣,鹿首派係秘傳的鐘表師手法就觸動了這塊麵具的表層結構和核心部分,轉瞬之間就被拆解成散落一地,幾乎將整個房間塞滿的零件。
隨後,在符士德的手中以鐘表的姿態完成重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