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二!和那個一次隻能吐兩個字的沈知野一樣二!
扶梔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被點了起來,她忿忿地拿起叉子恨恨插進雞蛋上。
小聲咒罵:
“臭傻逼!沈知野!”
餐桌對麵動作矜貴優雅的男人動作一頓。
隻見他挑了下眉,慢條斯理地放了手中餐具,抽紙抿了抿嘴角。
問得絲毫不顯心虛,甚至有些正義凜然:“怎麼了啊,小姑娘,火氣這麼大?”
扶梔一五一十地把沈知野的回信告訴了他。
末了,怕阿野哥覺得她不守早上的諾言,兩人的約定作廢,扶梔趕忙補充道:“沒事的阿野哥,就算他不配合也沒關係,我去問問我哥,我哥一定有辦法的。”
餐桌對麵,男人噙笑的桃花眼略頓了一瞬,他緩緩止下了麵上笑意。
斂眉思忖了片刻,他慢聲道:“小姑娘,你幾歲了啊?”
扶梔答:“馬上就要二十了啊。”
“都這麼大了啊,小姑娘。”沈知野慢騰騰地往後靠上椅背,掀眼直直望來。
他的聲音閒散,又帶著篤定的語氣。
“二十歲,被人欺負了還找哥哥,不嫌丟人啊?”
“……”
扶梔眨眨眼,呆滯了兩秒,因為氣憤而微微泛紅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扶梔本來說這話就是為了表明立場,沒有真想去找扶槐的意思,誰知道這話在阿野哥的理解裡,她竟被當作了遇到事情還找大人幫忙的小孩。
一陣重重羞恥感和不被理解的委屈就彌漫上了心頭,她想要解釋,卻又最笨不知道怎麼講。
扶梔癟了嘴角,雙眸緩緩暈上了紅絲。
“知道了。”她輕聲說。
“怎麼還哭了?”沈知野注視著桌對麵慢慢紅了眼眶的小姑娘,本來隻是想讓她彆去和扶槐講,誰知道把人都弄哭了。
他終於良心發現地斂起了笑意,把繼續逗弄她的念頭打消。
“小姑娘,你阿野哥又沒說你不對——”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木桌一側叩了叩:“手機拿過來。”
“啊?”扶梔愣了下,不明就裡地遞過了自己的手機。
沈知野拿了手機,垂下眼很快地敲了一行什麼話就把手機還了回來。
“這麼快?”扶梔驚訝。
扶梔接過手機,就見發信箱上一封郵件,字句精簡:【不會說人話?】
扶梔瞥著屏幕上和對麵能分庭抗禮的語氣,沒忍住哧地一下笑出了聲,“那個沈知野肯定要氣死了。”
而沈知野本人就坐在她對麵,笑得恣意閒散。
他拿了瓷勺放進扶梔盛湯的碗裡,指尖敲了敲碗壁提醒她喝湯,一麵並不怎麼走心地應和:“是啊,他肯定氣死了。”
扶梔的委屈來得快,去得也無影無蹤,她瞬間就翹了嘴角,喜滋滋地抱了湯小口喝。但很快,新的不滿又來了:“他怎麼還不回我啊。”
扶梔看向沈知野:“阿野哥,你說這個沈知野是不是看我語氣不好,就故意不理我了啊?”
沈知野兩口喝了湯,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不見得,說不定他也在吃飯,沒空回你。”
“哦……”暫且被這個理由說服,扶梔低下頭繼續喝湯,小聲補了句:“我還以為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吃飯都要人喂呢。”
沈知野:“……”
那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吃飯沒人喂,甚至還要給她這小姑娘做保姆兼司機。
吃過飯,沈知野默默收拾了碗筷,說是收拾,其實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隻是把所有碗碟都塞進了洗碗機裡頭,然後等著第二天扶梔上學了再讓家裡的阿姨過來打掃一番。
扶梔今天沒上去複習,抱了平板在客廳沙發上窩著看電影,心中記掛著郵件的事情,幾乎是沒兩分鐘就看一眼手機。
在廚房裡裝模做樣地收拾了一通過後,沈知野掃了眼沙發上的人影,默不作聲地掏出手機敲了幾個字發送。
“叮”一聲,扶梔的手機與此同時亮起。
沈知野發來郵件,依舊言簡意賅:【會考慮。】
這話的意思是,會考慮她說的,一起退婚的事情?
扶梔幾乎是一瞬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恰好撞上從廚房裡端水走出來的沈知野,他堪堪退後一步,裝的一臉好無辜茫然問:“怎麼了,這麼高興?”
扶梔看著他,想著剛剛的回信,激動道:“阿野哥,那個沈知野回我了!他說他會考慮跟我退婚的事情了!多虧了剛剛你凶他那一句,這個沈知野就是欺軟怕硬!”
沈大尾巴狼笑得純良:“是啊,真是欺軟怕硬啊。”
既然對方說了會考慮,扶梔也就沒有馬上催促過去,決定先等著他那一端先想好。她抱著平板在沙發上窩著看電影,沈知野就坐在沙發另一端看手機。
電影兩小時,內容是普普通通的英雄救英雄,英雄惺惺相惜。扶梔看完的時候心情沒什麼起伏,甚至有種終於熬完兩小時的暢快感。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過了五分鐘了,阿野哥仍紋絲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奇怪,往常阿野哥不是習慣早退嗎?今天怎麼這時候了還沒走?
扶梔沒想太多,默默閉了嘴,低頭翻了會手機。
又過了十分鐘,沙發那頭仍然沒有動靜,扶梔悄悄瞟過去,見他仍氣定神閒地翻著手機,不像要起身,也不像在處理工作。隻是那麼坐著,甚至有種故意坐著的感覺。
扶梔暗搓搓措辭了半天,正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忽然想起了門鈴聲。
而沙發上的男人也瞬時抬了眼,臉上不見什麼驚詫模樣,好像就是在等這一聲門鈴。他道:“我去開門。”
玄關的感應燈亮起,門外男人正是白天在保安亭裡看到的男人,見到沈知野,他的表情並不怎麼友善。
“現在是九點十五分,再晚一些,您就要趕不上末班地鐵了——”
停頓了一下,他用隻有沈知野能聽見的聲音說:
“是不是該走了啊,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