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知野的指尖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一觸便止地經過她的肩頭,帶落了一顆爆米花。
“不是就好。”
沈知野挑起唇角,像是開玩笑,語氣卻平淡得認真:“如果是的話,你阿野哥會生氣呢。”
長廊也在這時走到了儘頭,兩人走得慢,落到了散場觀眾最後。
靜謐中,扶梔的耳邊隻剩了兩人輕緩的腳步聲,和他指尖殘留的溫度。
按扶梔的安排,從商場三樓的影院出來,正對電梯下二樓有家口碑不錯的甜品店,兩人可以去那兒吃點甜品,坐下聊聊。
但天不遂人願,才下電梯,扶梔的電話就響了。
“喂,在乾嘛呢?微信也不回”電話那頭男人開口毫不客氣。
扶梔瞥了眼身側沈知野,心虛地掩住了手機的收音口。
壓低了聲音:
“在逛街,乾什麼?”
“在哪裡逛街?”
“槐南。”扶梔沒好氣地:“什麼事?”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吧,就是你哥平時對你這麼好,現在給你個報答你哥的機會……”
扶槐這人扯起屁話來一套是一套,扶梔不耐煩地捂著電話,跟著沈知野的步調走,等她掛掉電話時,兩人已經下到負一層去了。
沈知野:“有事?”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扶梔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已經下了停車場,她回頭望了眼電梯——這時若要再說回去逛逛,似乎就顯得十分刻意了。
……
看來,今晚的約會便隻能到這裡了。
饒是心中惋惜,扶梔也隻得無奈點頭:“嗯,我哥讓我回去幫他發一下電腦上的文件。”
沈知野目光止了下,點頭:“要不要順路買點什麼晚飯回去?”
扶梔眼前一亮:“我知道一個地方。”
水居在近郊,但周遭生活設施完善,小區兩條街外就是一所中學,學校外有一條不寬的小攤街,被這附近的人稱為“夜市”。
不少下了班的年輕人就會來這兒解決晚飯和夜宵,扶梔高中有時吃慣了家裡的飯菜便會來這兒開個小灶。
這時候接近八點,正好是一波下班的人紛湧的時候。
扶梔熟稔地擠進街巷口的關東煮攤子:“阿姨,給我拿個杯子。”
“好嘞,帥哥要不要?”
老板娘給扶梔遞了個紙杯,又望向扶梔身側高挑的男人。
沈知野眉心細微地皺了下:“不用,謝謝。”
從扶梔初中搬來水居時,這家關東煮的攤子就已經在這裡了。
記得那是在一個冬天晚上,槐南剛好下了雪。
她和媽媽還有哥哥冒著雪出來,坐在堆了雪的小板凳上吃關東煮,然後三人齊齊拖著濕了一半的褲子狼狽回家,一起得了重感冒,請假請了一整周。
印象中,那大概是她的中學時代,做過的最放縱的事情了。
高中之後,扶江生接手照料她,她的三餐便都成了家裡營養師做的最均衡健康的食物,自然再也碰不了這種街邊小攤了。
她的回憶便戛然而止。
夜裡風涼,下車時沈知野讓扶梔套上了自己的襯衫外套。
扶梔本身不矮,但在他寬大外套的襯托下,卻顯得十分嬌小纖瘦。
小攤車頭掛著一盞白熾燈燈泡,映襯著一旁的彩色燈束照在扶梔微微粉紅的臉頰上。
沈知野的外套很大,扶梔把袖口折了一折才隻能冒出幾根細白的指尖。
她捧著關東煮的杯子輕輕吹氣,“阿野哥,你不餓嗎?”
兩人分明都是同時吃的午飯,阿野哥比她高大,照理說食量也是比她大的呀。
“不餓。”沈知野答。
扶梔把手中還沒碰過的關東煮往前一遞,彎著眼安利:“阿野哥要不要嘗一口,這家關東煮味道還挺好的。”
“不用了,你吃吧。”
扶梔不死心:“阿野哥嘗嘗嘛,連我哥都喜歡這家關東煮呢。”
沈知野蹙眉看著麵前女孩遞來的東西,遲疑:“小姑娘,這東西能吃嗎?”
簡陋的餐具條件,甚囂塵上的汽車尾氣,還有人流眾多的街沿……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衛生指數極其堪憂的東西。
聽到這問話,扶梔卻愣住,不可思議地抬起頭,手中端的杯子一僵。
阿野哥不會……從來都沒有吃過關東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