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抽開床頭抽屜,“嘩啦”一聲,滿滿當當的漫畫書滑落下來。
《我的女仆男媽媽》《會長大人的胸肌》《猛男和貓耳》………
而作品封麵是清一色的………身材係男人。
沈知野眸色微暗,喂扶梔吃完藥,便不動聲色地帶出了漫畫。
一夜未眠。
這小姑娘看起來乖巧文靜的,原來喜歡……這樣的?
沈知野掌心抵著下巴思忖,這時才回憶起,從前這小姑娘嘴裡就時不時蹦出“男媽媽”“媽咪”這種詞。
他原本還以為她是想媽媽了。
原來是這意思。
沈知野放下手中漫畫,身子往後靠去,然後整個人陷近沙發中。
喜歡肌肉啊………
“怎麼,昨晚不是還信誓旦旦,說要包了我嗎?”沈知野手肘抵著牆,微微附身,聲音湊在扶梔耳畔。
“你說話不算話啊,小富婆?”
耳畔聲音淳淳,低沉帶著初醒的慵懶,帶著幾分蠱惑在她耳畔撩撥。
扶梔身子一僵。
她瘋了麼?
她真的說過這話嗎??
怎麼沒有人告訴過她她喝醉了玩這麼野啊?!!
任心裡活動波濤洶湧,扶梔麵上仍一副“老子聽你放屁”的冷樣。
就見她寒著一張臉,從沈知野的肘彎裡鑽了出去,然後上下掃了他一眼。
“沈知野先生,麻煩自重,不然我會報警。”
“………”
這小姑娘,脾氣還挺硬。
沈知野換好衣服出來時,扶梔已經站在一樓門口,開門候著他了。
“昨晚感謝你送我回來,現在麻煩你離開。”
“這麼無情啊?”
沈知野嘴角綻開淺淺的弧笑了下,然後沒有再說什麼,很配合地走了出去。
扶梔抱著雙臂,長直的睫毛垂著光,光彩難辨,直到沈知野走到門口,她才終於開口:
“沈知野。”
“嗯?”
扶梔目光平直地望著他,消去了一早的起伏,她的眼底早已恢複了平靜如潭。
“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不可能的。”
沈知野的身形頓住,側麵唇線筆直,下頜明朗。
“我不知道你跟我爺爺約定了什麼,但是這樣的聯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扶梔沒什麼表情,一字一句說。
“和我做合約夫妻,日後相見兩相厭,過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你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嗎?”
日光墜在門後的地毯上,扶梔的聲音很輕,比以往的任何一句都要平靜。
她是喜歡過沈知野,但這不代表她想成為聯姻的工具人,任他們戲耍。
不想再糾纏下去,這些話,她本來就是準備說給沈知野的。
隻是沒想到,是這個沈知野。
沈知野背對著她站在門口,沉默了良久。
他慢慢開口,聲音啞然:
“小姑娘,明天中午,我來接你……”
扶梔皺眉:“我——”
“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沈知野斬釘截鐵地說。
他沒有看她,高挑的身形在深秋的日光下顯得涼瑟。
“好不好?”
扶梔定定看著他的側臉。
最終沒有拒絕。
闔上門,門外腳步漸漸走遠,扶梔貼在門後緩緩蹲了下來。
她真的,很難拒絕他。
-
第二天沈知野來時,扶梔已經換好了衣服。
簡單的針織開衫和牛仔褲,懶得化妝,隻塗了簡單的護膚品和一點口紅,勝在天生皮膚白裡透紅,看起來也精神有氣色。
“去哪裡?”
扶梔給自己扣上安全帶,沒有抬頭。
“去了就知道了。”
駕駛座上,男人回答得精簡。
扶梔沒有說話了。
汽車行駛的路線與他們平時走得有點不同,穿過城市東部,徑直開往了城市另一端,最終在一座獨立的建築前停下。
這是一棟富有幾何設計感的建築,建築不高,整體由橙白兩個色調構成,而建築的巨大玻璃門前,立著一塊指示牌:
【國際知名攝影家Johnson-K.L作品展】
“看攝影展?”
扶梔向身後男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沈知野很淺地挑了嘴角,抬了抬下巴:“進去看看。”
這是一個免費攝影展,攝影師在國際上頗有名望,他走遍世界各地,記錄下每一幕溫暖。
有人稱,他是二十一世紀最溫暖的攝影家,他搜集溫暖、播撒人間,看著他的照片,便會覺得內心治愈,祥和平靜。
走進攝影展,一幅幅照片裱好了框掛在白牆牆麵上,每一張照片前都有暖色調的燈光灑下,整體氣氛溫暖和諧。
其中每一張照片下都有獨有的照片解釋,標記了照片拍自何處,照片所要傳達的意思。
攝影展裡的人不多,扶梔得以有閒空從一張張照片前走過去,詳細看每一張畫底下的解釋。
有繁華的倫敦街頭,正在吹薩克斯的流浪漢;
有古老森嚴的寺廟殿宇上,正在□□鼻頭的小橘貓;
有殘缺了一半的雕像上落的一束雛菊。
………
照片不拘於角度、不拘於構圖,旨在傳達溫暖。
繞過了這麵牆,裡間還擺著一些展櫃和照片。扶梔延著牆看照片,沈知野則揣兜跟在她身後,並未開口說話。
裡間的照片也不少,展櫃裡放著攝影家往年的作品集,而有三五個看客正站在房間正中心的柱子後,聚精會神地看著牆上照片。
扶梔延著展櫃走過去,也跟著其他看客,在那張照片前停下。
不同於其他旨在表達大自然風光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在一個陽光煦朗的午後。
在熟悉的馬德裡街頭。
花店的玫瑰嬌豔欲滴,紅發少女駐步在玫瑰叢邊,微微偏過側臉,嘴角噙笑。
透過花店玻璃,少年坐在櫃台前,目光灼灼地望著窗外的女孩,背挺得筆直。
照片下注解:
攝自:西班牙
少年看到了一朵玫瑰
Todavía recuerdo primera vez que te vi.
扶梔瞳孔驟縮,錯愕地回過身,沈知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我見過你。”
“兩年前,在西班牙。”
扶梔的瞳孔倏然放大,腦海中的思緒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下來。
她訥訥道:“我……沒看到你。”
“那現在知道了。”
沈知野俯下身,聲音不大,卻足夠她聽得清楚。
“也是去水居退婚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可是你卻認不出我。
“我想待在你身邊,讓你慢慢喜歡上我,然後再告訴你我是誰。”
扶梔定在原地,指尖不知不覺發了涼,就連呼吸似乎都凝固了下來。
她吃驚地消化他說的每一句話。
兩年前,她居住的地方就在廣場的花店之後。
她喜歡玫瑰花,便時常在樓下的花店門口駐足。
不知道是哪一個平凡的午後,她一如既往地走過花店,大概是被這批玫瑰花的嬌嫩所吸引,她停下了腳步。
她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花。
殊不知玻璃窗後,也有人,滿心滿眼都是她。
這邊,扶梔超長的反射弧還在持續反應中。
沈知野已經沒有了等她回答的耐心,自顧自接過了自己的話來:
“所以啊,小姑娘。
“你阿野哥可是比你喜歡我還要更早,就看上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