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愧疚的袁紹(2 / 2)

五世三公 今夜暢考 7103 字 2個月前

這個辦法雖然簡單粗暴,但並不稱得上是一種好辦法,帝王或許可以堵住彆人的嘴,卻無法影響不了天下悠悠人的心。

既然選擇了用讖緯之學鞏固統治,那麼必須要接受這點壞處,那麼,如何將這個壞處的影響最小化呢?

到了東漢,漢安帝想了一個好辦法。

既然總有人需要為天災負責,那麼為什麼偏偏是我,不能是彆人呢?

於是,永初十五年,倒黴的太尉徐防因天災、天象異常和叛匪作亂而被罷免。

甚至在這之後漢安帝覺得還不過癮,在太尉徐防被免職的第二天,司空尹勤也因大雨水災被罷免。

經過衍變,這個傳統就被流傳了下來——每次發生天災,就代表著有三公要辭職為此事負責。

這個辦法對於帝王來說自然是極妙的,既能保持皇權的權威性,又能罷免那些,之前沒理由罷免、自己卻又看不慣的大臣。

整個流程下來,除了有點費三公,其他的全是好處。

而袁紹的整個計劃就基於此點,利用這些年接連不斷的天災所造成的輿論影響給宦官和靈帝釋放壓力。

以彼之矛攻子之盾。

他們不需要直接將矛頭指向劉宏,隻需要將壓力釋放給那些宦官即可。

天之怒,陛下身邊必有小人作祟。

在賈詡將大概的計劃說出後,何顒的神色減緩,他覺得賈詡說的內容,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方向,有一定成功的可能性。

畢竟現在距離永初十五年,僅僅才過了六十多年,有些東西還未根深蒂固。

但因為事關重大,他的麵色仍顯憂慮,“文和言之有理,隻是此事關乎重大,需從長計議,務必周全。吾等需尋得更多同道,共謀此事,方能增加幾分勝算。”

說著,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袁紹,而袁紹也點頭表示讚同,“正應如此。吾等需暗中聯絡,集結力量,尋找最佳時機。此事若成,不僅可解黨錮之困,更可為朝廷注入一股清流,助陛下明辨是非,穩固江山。”

於是整個下午,三個人就在書房內商討具體的計劃中渡過。

陽光斜照,屋內光影交錯,三人的身影被拉長,映在牆上,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雨與變革。而窗外,日影西斜,靜靜地注視著這場關乎大漢王朝未來的密談。

臨走之際,何顒看向袁紹,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本初,你說我們...真的會成功嗎?”

袁紹先是眼皮低垂,一抹不易察覺的愧疚轉瞬即逝,隨後,他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望著何顒逐漸遠去的背影,袁紹的內心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真的會成功嗎?

袁紹的內心深處或許已經有了答案。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過黨錮能被成功解除。

他一切版圖的規劃,全是在黨錮解除失敗的基礎上建立的。

因為曆史已經為他指明了方向,兩年後曹鸞用的就是這招,他當時上奏的奏折大概意思如下:

那些黨人,有的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有的是天下英才,本應都是朝廷的得力助手,國家的棟梁;卻被長期禁錮,身陷泥途,蒙受恥辱。

圖謀反叛、大逆不道的人(勃海王劉悝)尚且蒙受赦免,黨人有什麼罪過,唯獨不能寬免呢!所以災禍不斷發生,水旱災害接連而來,都是由於這個原因。應該對他們廣施恩澤,以順應天意。

隨後,感到威脅的漢靈帝便把曹鸞拷打致死。

曹鸞是這幾十年間第一個用讖緯之學攻擊帝王的人,在袁紹看來,他在上奏完這個奏折,他就沒有想過活,一心求的,就是青史留名。

尤其是他提到了勃海王劉悝,這個因為沒有給王甫(打死陳蕃的宦官)上交保護費而被其誣陷之死的這起冤案。

而袁紹比之曹鸞,有了更長時間的謀劃,有了更多士人的響應,甚至方式更為柔軟、間接,連準備攻擊的對象都由皇帝轉變為了宦官,但他仍然覺得自己勝算很低。

追根溯源,是漢靈帝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會動搖他統治的事物。

漢靈帝根本不敢想象這個特殊時期如果有人利用讖緯之學開了這樣一個頭兒,那麼接下來的場麵會亂成什麼樣。

大批黨人都是在社會中影響力高、話語權廣、世人眼中品德高尚、知識淵博的人。

如果他們人人都說“司隸旱災和皇帝有關”“豫州顆粒無收是靈帝的德行不夠”,這對於靈帝的統治簡直可以用“災難”兩個字來形容。

更何況...靈帝的登基本來就相對於其他皇帝來說沒有那麼正統。

他是漢章帝劉炟的玄孫、河間孝王劉開的曾孫,因漢桓帝劉誌無後,竇武的薦舉他才登上了皇位。

這完全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皇位。

結果...登基不久,舉薦他的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各個身首異處。

這並不是一個很光彩的事情,不是嗎?

所以綜上所述,解除黨錮麵臨著很多不確定性和阻礙。

也正因為如此,袁紹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解除黨錮,他有著更為宏偉的計劃。

他將清流黨人放在棋盤上作為棋局的劫材,而一同被放上的,還有他袁紹的未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