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信鴿。
沒有名字。
名字對於人類來說,僅僅是一個代號,對於一隻鴿子來說亦是如此。
去掉這個代號,我依然是我,鴿子依然是鴿子。
我不會因為代號的去除,身上少二兩肉,我也不會因為沒了代號,就不會飛了。
弗洛伊德將人格結構劃分為三個層次:本我、自我、超我,但他沒有劃分鴿格,所以我不知道失去了本我的我,憑借著自我,能不能到達超我。
這點是弗洛伊德的不對,他首先沒有照顧到其他種族,同樣這也是我的愚鈍。
畢竟,你也不能為難一隻鴿子理解如此晦澀難懂的知識。
對了,請允許我補充一點,我是一隻信鴿,愛好哲學的信鴿。
什麼?
你說一隻鴿子不能聽懂人說的話?
請你想一想,如果我真的不懂人說的話,我怎麼承擔起送信的這一重要職責?
將一封小小的信,從雒陽出發,送到千裡之外的某地,如果不懂得人類的語言,我又怎麼可能辦得到呢?
況且惠子說過一句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所以由此可得,子非鴿,安之鴿之智?
什麼?你信了,你信我是一隻愛好哲學的信鴿了?
哦,不,這不是重點。
你和剛剛前院那群吵的臉紅脖子粗的傻大個兒一樣抓不到重點。
但凡他們能夠抓到重點,也不至於吵到太陽下山還沒有吵完。
你彆再追問了...我並沒有想岔開話題的意思...真的沒有...真的、真的...
你怎麼能憑空侮辱一隻鴿子的清白?
你知道這對於一隻鴿子來說傷害多大嗎?
如果你非要給我介紹小母鴿的話...好吧,我叫鴿一。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聽起來傻傻的,沒有一點特色。
但如果你非要用鴿一稱呼我,我也拿你沒有任何辦法,不是嗎?
事情還要從我出生那天說起。
彆走...彆走...
如果你不想聽那麼長的故事,我還可以簡短一點。
真的,我保證這個故事兩個時辰就會結束...一個半時辰...一個時辰...半個時辰,不能再少了,你知道一隻鴿子要找一個能聽得懂鴿子話的人聊天有多麼困難嗎?
好吧,一炷香,就一炷香,說好了,我們拉鉤鉤。
當那個看著陰翳的男人朝我走來的時候,其實我就早知道了我今天的命運。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被訓練了很長時間。
你問我很長是多久?你問我我是如何被訓練的?
前麵這個問題,你不覺得你一個大活人問一隻鴿子這樣的問題太傻了嗎?後麵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太冒昧了嗎?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誰叫我是一隻愛好哲學的鴿子。
這個陰翳的男人雖然看起來陰翳,但對我們這些鴿子還是很好的。
我見過那些野鴿子,他們從出生到死亡都沒有吃過幾頓好的,我指的好的不是一般的稻穀,而是袁府特地為我們做的鴿食。
那滋味,真叫一個字:地道。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皇帝不差餓兵,哦,崇禎例外。
袁紹這個狗大戶,起碼比崇禎那哥們兒強多了,他這些年來攢下不少錢來,但你也甭多想,我是絕對不會把他藏錢的位置告訴你的,畢竟我還得靠袁紹吃飯。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既然收了袁紹的食物,就得幫他乾活兒,也就是我現在做的這件事。
當那個陰翳男子給我一些鴿食壯行之後,你彆笑,我很嚴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