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寅卯之交。
晝夜相接的時刻,天色漸漸朦朧。
一支支執著火把的軍隊,好似一條條遊動的火龍,迅速封鎖住了大大小小的各個街道。
此刻,襄陽城內裡的氣息,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
“大人,城中各個街道裡裡外外全都搜了幾遍,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扈再興一臉凝重地彙報了起來。
在他麵前之人,是一位年愈七旬的老者,此時臉色鐵青,難掩心中怒火,正是京湖製置使兼襄陽知府趙方。
是如今大宋朝京西南路、荊湖北路和荊湖南路的當家人。
趙方年紀雖老,還是文官出身,但眼神卻是犀利懾人。
對於今晚發生的變故,他剛才思索半天,已經感到了些許蹊蹺。
看了看麵前的扈再興後,突然向著左右侍衛,暴喝道:“拿下!!”
“鏘!”“鏘!”“鏘!”
話音方落,扈再興還在猶豫要不要反抗時,左右的侍衛已經長刀出鞘,迅速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麵對這突來的變故,扈再興心中雖緊,但臉上卻是麵不改色地沉聲質問道:“趙大人這是何意?”
若不是有些顧忌,就憑眼前幾人,不可能這樣輕鬆地就近到他身前。
他沒想到,這位剛來任職沒多久的頂頭上司,會如此果斷。
難道有人泄露消息?
想到此處,扈再興的心中又是一緊。
就在此時――
“何意?”
一道嗬嗬的笑聲突然在幾人耳邊響了起來:“趙大人當然是準備拿你前去交差,扈統製你說這是何意?”
趙方臉色巨變。
就在他想要招呼侍衛的時候,隻覺得腰間一痛,混身瞬間僵硬,接著嘴中便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而對麵的幾個侍衛,
似乎同樣如此。
緊接著,
一道鬼臉青影飄忽若神,倏忽之間便出現在了幾人麵前。
扈再興猶豫了下,上前抱拳行禮,沉聲道:“屬下見過世尊!”
趙方見此,哪裡還不明白自己的身邊,已經被反賊鑽了縫子,直氣得老牙咯咯作響,兩眼直欲噴火。
牛頂天看了一眼後,淡淡地說道:“扈統製還不帶趙大人回去休息?”
“趙大人年紀大了,身體難免有些不適,得讓他好好呆在家中休養。記住了,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另外,記得找出趙大人的官印,和陳統製迅速控製襄陽守軍,避免發生騷亂。”
扈再興麵色有些複雜,深深吸了口氣後,抱拳道:“是!”
――
天亮之後,
知府大衙內突然傳出了趙方趙大人染病休養的消息。
並且將襄陽城的一應軍務,交給了孟宗政、扈再興,和陳祥三人一起打理。
起先還有不少人強烈不滿,提出想要探望趙大人。
但是還沒到第二天,這群聲音陡然間就平息了下去。
襄陽城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眼前的這幅局麵,是牛頂天不曾預料到的。
他沒想到事情進展的會如此順利,若是照原先的計劃,最晚也要等到今年年底,才能控製住襄陽城的力量。
“摩尼教與太監功不可沒啊。”牛頂天看著天邊的紅霞,口中輕笑道。
如今的形勢一片大好,隻要不公開扯旗造反,整個襄陽城就是他說了算。
倘若摩尼教的其他高層過來奪權,扈陳二人暫且不說,孟宗政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牛哥哥快過去!傻姑姐姐醒了!”黃姑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自從那日下午傻姑服了靈泉水後,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天時間。
牛頂天聽此,精神一震,迅速向飛身掠過房簷,向著西邊的一處院子閃了過去。
入了房間,
陳瑾兒幾人都在。
再次見到床上的“傻”妹妹時,牛頂天不由得一陣恍惚。
此時的傻姑,兩眼澄澈明淨,光彩活潑照人,哪裡還有先前半點的渾渾噩噩模樣。
見了牛頂天進來後,她俏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緊接著臉上難掩激動,起身緩緩走到身前時,抿著嘴巴差點就要哭了出來:“哥哥!”
牛頂天寵溺地摸摸腦袋,輕聲道:“恢複了就好。”
過了會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妹妹可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若是沒有名字,一會哥哥給你取一個。”
既然如今已經恢複了正常,也該有個正常的名字,不能再讓外人傻姑傻姑的繼續叫著。
傻姑聽此,情緒突然變得低沉,悶了悶後,小聲說道:“爹爹去世之前喊過傻姑秀兒。”
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從小帶著自己相依為命的親人,那會他除了喝酒,就是整日愣愣地看著遠方。
但是自己渾渾噩噩一場夢,醒來之時,他死前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曲秀兒?”牛頂天輕聲自語道。
隨後嘴角漸漸彎起,顯然對這名字是非常滿意。
傻姑猶豫了會,繼續說道,“有一次家裡闖進來很多人,爹爹跟他們打鬥的時候,我傷了腦袋,慢慢地就有些瘋傻。”
“有一天晚上,我爹爹在酒館裡又和一個人打了起來,後來他們倆進了密室很久都沒有出來,我進去見了屍體後,就變得瘋瘋傻傻的再也沒有清醒過。”
“後來沒過多久,傻姑就遇見了哥哥和嫂嫂。”
聽到此處,房間裡的幾人突然感到有些沉悶,往昔的那段日子,陳瑾兒最有感觸。
牛頂天見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妹妹還有哥哥和嫂嫂,往後你就叫曲秀兒!”
“接下來跟著我好好學武,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回趟牛家村看看,你爹爹的屍骨就埋在你家酒館屋後。”
當初他把曲靈風的屍骨從密室裡帶出來,就是等著今天。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即使當時連個棺材板都沒有,也總算是有個歸宿。
而如今妹妹恢複正常,他也沒了後顧之憂,接下來就該全心全意乾事業了。
接下來的時間,
牛頂天並沒有沉溺在韓女俠溫軟的懷裡,而是直接讓陳瑾兒和包師姐放下山莊裡的俗物,然後全身心的幫助兩人提升武力。
往後的日子,隻要身邊多出一位不會武功的人,他一定程度上就算多了一份累贅。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至少萬一哪天他不在了,相信她們幾人也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
至於說靠彆人?
嗬~
恐怕靠著靠著,就會被人貪圖起了身子。
這一點,對於同為男人的他來說,是再清楚不過。
在教授武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