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至綏州的官道上,一匹矯健的黑馬飛馳而來。
馬背上,一個青衣公子,發髻高束,眉宇俊美,英姿颯爽,正由南向北打馬而來。
林牽洛注視著前方漸漸接近的城鎮,輕輕拉了拉馬韁,心中突然湧現出一個念頭:“這裡就是響水縣了,不知琴兒在這裡過得可好?”
此時已近黃昏,林牽洛決定不再繼續前行。
她驅馬進入響水縣縣城內,尋覓了一條街道,最終選擇了一家相比起來稍微上些檔次的客棧作為落腳之處。
晚飯後,林牽洛在城內閒逛一番,發現這個貧困的小縣城這麼多年來,似乎沒有多少變化。
她打聽了當地的風土人情、生活狀況以及吃穿住行,從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響水縣城外有千畝荒廢的良田。
林牽洛在惋惜之餘,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原來荊家在全國各地的糧田和山地被朝廷收回後,如今表哥想重操荊家舊業有一定難度。為何不考慮將這片荒廢的良田買下來用於種植糧食呢?
目前,陳記商行的產品主要來自自己前世所學的知識,製作一些這個時代未曾出現過的商品,如香皂、肥皂、麵霜,以及醬料、乾貨等。
然這些新奇之物在廣大百姓中獲得了一定的認可,但與曾經的荊家相比,其影響力仍然相去甚遠。
想要光複荊家的昔日輝煌,需要付出的努力絕非一星半點。
林牽洛想到了荊家的滅亡、想到了父親被張相陷害貶官、想到自己被魏姈和林映月算計幾經生死。更想到了現在,自己的國家正被慶梁、西戎、胡漠三國聯軍圍攻……
想著想著,不禁歎了一聲,喃喃自語:“不知屠蘇在南部戰場上過得可還好?”
生活……
衣食住行……
抵禦外敵……
糧草先行……
……
林牽洛像是想到了什麼,匆匆回到客棧,讓小二拿來筆墨紙硯。
她抓起毛筆,蘸上濃墨,開始奮筆疾書。
夜深人靜,客棧裡一片寂靜。
林牽洛時而停筆思索,時而提筆寫下幾行字。她的信寫了厚厚一疊,一直寫到半夜三更才停筆。
林牽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
“暗影衛。”
隨著林牽洛話音落下,四道身影便如幽靈般越過灑滿月光的窗欞,無聲無息地落在屋子裡。
林牽洛借著搖曳的燭光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問道:“你們是十麵……?”
“回稟王妃,我們是鞠躬儘瘁,屬下鞠。十麵埋伏子時換班休整了。”
林牽洛點點頭,她隻知道明哲安排保護她的一共十二人,每班四人,每四個時辰換班一次。
雖說換班,但比如林牽洛趕路外出的話,其餘八人會按著前麵一隊暗衛留下的記號跟隨過來彙合。
林牽洛雖然知道他們的稱呼,但因為他們戴著麵具,又是同樣的裝束,林牽洛分辨不出誰是誰。
“鞠……”
林牽洛將那封厚厚的信遞給鞠,對他說道:“這封信請你差個信得過的兄弟送去洛城給我表哥陳遇。”
“是。”鞠恭敬接過信件。
林牽洛接著問:“響水縣有東廠的分部嗎?”
鞠答道:“響水縣隸屬十七分部的轄區,隻有一支十人的分營。”
“掌管這支分營的是誰?分營又在何處?”
鞠想了想,說道:“應該是一位姓聶的十戶總,分營就在縣城之內,從這家客棧往西走,不足二裡路。”
林牽洛微微點頭,以前多次經過洛城都不曾停留,這次,她定要要找東廠的人打聽一下琴兒的消息了。
“知道了,你們退下吧。”林牽洛揮揮手。
四人抱拳一禮,人影應聲而動,他們迅速越過窗欞,很快消失無蹤。
此時,街道之上遠遠傳來打更的聲音,已經四更天了。
林牽洛趕了一天路,又寫信到大半夜,已經疲憊不堪,於是熄燈睡下。
第二天一早。
“就是這裡嗎?”林牽洛穿著一身飄逸的裙子,出了客棧沿街西行,果然很快看到一處掛著東廠分部牌匾的大門。
雖然比起洛城十七分部,這兒的房子顯得寒酸許多,但在這個貧困的地方,它已經算是有模有樣了。
林牽洛打量著眼前東廠分營的大門,看到有兩名黑衣廠衛在門兩側值崗。林牽洛內心暗自琢磨:“雖然隻有十人,但看起來還是有些規矩的。”
林牽洛這般想著,便徑直朝東廠分營走過去。
兩名守衛突然吼道:“姑娘止步,此地乃是東廠分部所在之處,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十個人的小隊還這麼拽的嗎?
林牽洛被他們的氣勢逗樂了,她當然不會為難自己人,於是笑著說道:“你們看看這個?”邊說邊舉起了手中的令牌。
兩名守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著林牽洛手中的令牌。
一個說:“這,這是總部的令牌?”
另一個悚然說:“好像,是的……”
他們在這個小地方待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見到總部的人,自然無法確認令牌的真偽。他們能辨認令牌款式花紋,還是從營裡收藏一個東廠令牌圖譜上學習來的。
他們疑惑的打量一眼林牽洛,見這姑娘打扮雖然樸素,但長得極美。
如果換作平時,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調戲一下,至少也逞逞口舌之快。不過現在她手持總部令牌,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造次。
林牽洛笑容滿麵地看著守衛們的反應。
這令牌可是葉屠蘇給她的,這種由廠公大人親手頒出的令牌,足以讓這些分部的人對她畢恭畢敬。
兩名守衛雖不是十分確定令牌的真偽,卻不敢絲毫怠慢,一人親自引她入分營,一人飛快地跑去通知十戶總。
“一名女子,手持總部令牌?”十戶總聽到彙報後,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走,去看看。”十戶總立即刻起身,朝著會客廳方向走去。
邊走邊琢磨,“東廠並沒有女子,除了家眷。但總部那邊除了廠公大人外全是太監,此女子來自總部,那隻可能是……”
想到這裡,十戶總的臉上神色越發的驚疑不定,“難道是廠公大人,賡王爺的王妃?”洛城至綏州的官道上,一匹矯健的黑馬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