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留中不發(2 / 2)

所以嘉靖皇帝在看著徐階上來的這道請求建儲的奏疏,臉都黑了。

嘉靖皇帝手中捏著這道奏疏,語氣忿恨道:“徐階小人到現在都不能懂朕之苦心,朕真不該心軟又啟用他!朕不建太子那是為了大明社稷,他難道不知道朕和太子之間二龍相衝?萬一再傷我兒性命,他賠得起嗎?”

黃錦聽到嘉靖皇帝這麼憤怒的話,也連忙勸慰道:“帝君切勿為了徐階這個凡夫俗子動了仙氣,他哪裡懂帝君的良苦用心?徐階請建太子,其也不是為了頂撞帝君,而是為了站在大義之前,為大明著想。帝君消消氣。”

黃錦的安慰讓嘉靖皇帝的怒氣也消退了幾分,但心裡依然還是惱怒。

嘉靖說道:“當年朕重用張孚敬(張璁),欲改文廟祀典,為萬世定法。結果就是這個徐階壞了朕的大計,非要跳出來跟張璁對著乾,他這哪是在針對張璁,他這是在打朕的臉!”

張孚敬就是張璁,在嘉靖十年的時候,張璁主動上疏避天子諱,請求更名。嘉靖皇帝就禦筆四個大字為張璁賜了“孚敬”之名和“茂恭”之字。可以說在嚴嵩之前,張璁才是嘉靖皇帝的心頭愛。

而且張璁這人還真有能力,幫嘉靖皇帝打贏了大禮儀之爭,還輔佐嘉靖開拓了“嘉靖新政”,改革整頓了一番前朝弊政,清查勳戚強占的莊田,還田於民。還對外戚世襲封爵的製度作了變革,使其不能世襲,並成為永製。

現在嘉靖皇帝說的這件事情,就是嘉靖九年的時候發生的一件關乎嘉靖新政是否能夠再進一步的大事件。

當時張璁在嘉靖皇帝授意下上疏:“孔子祀典,自唐、宋以來未有能正,今宜稱先聖先師而不稱王,宜稱廟而不稱殿,宜用木主而撤土象,籩豆用十樂,用六佾。”

從而將自唐朝起就“僭越”為王的孔子封號回歸正常,但此舉卻遭到了一眾守舊派的瘋狂抵製,認為張璁此舉是在欺師滅祖。

當時還在國子監熬資曆的徐階立刻也上疏力陳孔子之號不必去者三,不可去者五,反對張璁之說,主張沿用舊製。

張璁惱怒至極,召徐階於朝房斥責,徐階乃正色力辯。從而也把當時銳意進取的嘉靖皇帝給得罪死了。

嘉靖皇帝最後乾綱獨斷,支持了張璁的意見,強行為孔子降格,削去前元皇帝為孔子追封的“大成至聖文宣王”之號,稱孔子為“至聖先師”,並以木主祀之。

同時嘉靖皇帝也是一腳把徐階踹開,把他貶到福建延平府做了個推官,而且還在國子監的柱子上了寫下了“徐階小人,永不錄用”八字。

現在徐階又記吃不記打的上疏妄言建儲之事,豈能讓嘉靖皇帝不惱?

嘉靖皇帝道:“將這份奏疏留中不發,晾晾他,讓他再長長記性。”

黃錦聽到嘉靖皇帝這句話後,心裡也暗自鬆了口氣,不過他也不是為徐階慶幸,而是為了嘉靖皇帝。

現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如今的朝局是嚴嵩一黨獨大,這對身為天子的嘉靖皇帝而言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所以在既定的策略之中,嘉靖皇帝是要有意扶持一支能跟嚴嵩唱對台戲的勢力,這樣不僅可以更好平衡朝局勢力,也可以讓嚴嵩這把本就鋒利的刀更好使。

因此徐階這次就算是觸到了嘉靖皇帝逆鱗,他也可以平安。就是因為他對嘉靖皇帝而言,還有利用價值,不然以嘉靖皇帝刻薄寡恩的性情,刮了他都有可能,畢竟前首輔夏言的血在西市還沒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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