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當知朝廷不可能有借不還,隻是一來路途遙遠糧草運輸不便,二來的確手頭有些緊,簡言之遠水難解近渴,此時代王若拱手相助,不僅朝廷感激,便連太原晉王也是銘記於心啊,且最遲過了春收便可償還,倒時以太原稅收相抵或晉王府私償均可”
常宇耐著性子繼續遊說。
“廠督大人,不是小王不借,是真的無糧可借啊,先前十萬石已把王府拉個見底,此時又何來糧食可借呀?”朱傳幾可是老成精的人了,一來現在糧食金貴他的確不願意再出借,二來常宇說的償還計劃太過模棱兩可了,簡單說就是債權人不明確,到時候問誰要去,問朝廷是張不開嘴,為太原府,人家不認賬讓他想朝廷,或者想晉王府要,那他到底該向誰要呢?
“代王說笑了,王爺封地良田千傾,每年隻新糧都不下數十萬石,何況哪個糧倉不存兩三年的陳糧,十萬石對王府所言不過九牛一毛而已!”常宇輕笑,玩味的看著朱傳幾。
“廠督大人才是說笑呢,雖說王府微有薄田,但這連年災旱連年失收,哪又來的數十萬新糧,又哪來的餘存陳糧,實則糧倉見底了,否則小王怎能不借呀”。朱傳幾一臉苦逼,煞有其事。
常宇冷笑:“是麼,隻恐王爺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被下邊的人蒙騙了吧,不若咱家派人給你查一下是否有下人瞞報侵吞”。
艸,一言不合就翻臉啊,這小子怎麼自從太原一趟後,連丁點耐心都沒了,討價還價都懶得打太極,上來就恐嚇。
朱傳幾自然知道常宇所言的查一下,當然不是真的為他清理門戶,他手下的那幫錦衣衛以及東廠番子乾的可是細致活,查的方向不一樣,而且一查一個準,查誰誰倒黴。
先不說栽贓嫁禍,莫須有這種錦衣衛和東廠擅長的手法,便說兵馬亂的年頭,王府怎麼可能沒幾件盔甲幾把刀,哪怕隻要被常宇尋到個殺雞刀,轉眼間就能放大成青龍偃月刀,一個折子上去,代王府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眼見朱傳幾臉色難看,常宇順勢下台:“代王爺,是借!還如上次那般咱家與吳指揮使以及衛大人聯名做保,到時候這糧食你找我等三人都可要!少不了你一顆,且本督還會先預付一些購糧款!”
就等你這句話呢,朱傳幾頓時鬆了口氣,好好說話不行麼,非要嚇的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跳!
又聞常宇所言預付糧款,心下稍安:“願聞奇詳”。
常宇便娓娓道來,簡單來說就是先從代王這借些糧食,然後在讓代王和衛景瑗出麵號召城內鄉紳捐糧,當然他也知道指望這些人主動捐糧也捐不了多少,所以就出錢買。
至於這個糧錢呢,常宇先預付一部分,剩下的則有代王先墊付。
幾番回合下來,常宇終於和朱傳幾達成協議,代王再借穀米五萬石,穀米說白了就是雜糧,但這年頭有的吃就行了,餘下便由代王號召捐贈及大肆收購了。
常宇幾次叮囑朱傳幾,不要可以抬高米價,一定要穩定市場,否則將嚴懲不貸!
兩人商議間,世子去了大廳把正在吐沫橫飛給一種官紳講故事的吳孟明以及聽的澎湃不已差點高血壓犯了的衛景瑗請來書房,三人聯名畫押後,此時便正式交給衛景瑗來操辦,錦衣衛會留有人手全程關注。
敲定事宜後,常宇便告辭,這讓代王及衛景瑗很是詫異,入城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為何如此匆匆。
常宇解釋,奉皇命立刻進京,不得延遲,若不是為了太原糧荒事宜,他根本都不會進大同城的,此時事情辦妥,當立刻趕路。
衛景瑗等人方才恍悟,皇命如天不可違背,於是又把常宇送至大同城北門。
“衛大人,糧食事宜就有勞您了”城門外,常宇抱拳,一臉鄭重。
“份內之事,儘力而為”衛景瑗連忙道。
“那本督就等衛大人的好消息了,衛大人也坐等本督的好消息吧”
常宇這話外人聽著雲裡霧裡,但衛景瑗知曉他話中含義,因為常宇早就暗示過王繼謨的宣大總督要到頭了,補位的極有可能就是他,不過他一直不太相信,雖說常宇東廠廠督,皇帝的親信,但屬於那種突然空降,沒有根底,且眼下他在朝野上下群敵環視,自命難保,還能舉薦自己?
再者以衛景瑗這個文官榆木疙瘩的角度來說,他雖欣賞常宇,但並不想讓他舉薦自己,原因很簡單,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想被彆人說他和官宦勾結。
“廠督大人一路順風”代王朱傳幾也親自出城相送,因常宇水漲船高,他自然不敢像以前那般怠慢,來不迎,去不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