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楊景秀的父親就急匆匆來了晉王府求見朱審烜,自是來求他搭救趙家,東廠不是一般的衙門,眼下這太原城內能在東廠裡撈人的也隻有晉王了。
麵對老丈人,朱審烜一臉愁眉:“此事甚難”。
“王爺不是同那常公公交好麼,趙家又非謀逆造反的大罪,陪個禮道個歉將這事就揭過去了,這點麵子那常公公應該會給吧”。
“就因為交好才深知其為人,老大人不想想他年紀輕輕如何做到這位置的趙耀宗羞辱與他,此事可大可若以行刺論處那與謀逆有何不同?而且又因此引發太原城的掃黑除惡,已非趙耀宗羞辱他那點事了如今城裡被抓的可不隻他趙家,但凡涉黑的全都受牽連趙家與本王亦有交情,本王當儘力斡旋隻是不能太牽入其中,畢竟朝廷那邊對藩王老大人當是懂得的,且等等再說,至少等他先消消氣嘿,這趙耀宗可真是瞎了眼啊!”
天大亮,太原城街頭巷尾八卦已經滿天飛了,前日剛剛被他們敲鑼打鼓迎入城的大太監開始出手了,聽說守城官兵裡被抓了好些人,衙門裡的也有官員被抓更是在昨晚夜裡東廠的人親自出手將城內那些惡霸抓捕,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個令人聞聲色變的趙家,引得百姓叫好聲不絕,果然不愧是太原的守護神呀!
而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為趙家的老三竟然當街攔住大太監讓他磕頭叫爺爺!百姓嘩然,紛紛笑罵趙老三是不是瞎了眼,平日橫行鄉裡倒也罷了,明知道大太監來太原了還不收斂!這不是迎著刀尖作死麼。
滿城飛的八卦有真有假有的是似而非,有的細節詳儘,這種自然是東廠故意散布出去的,目的就是先占領輿論高地,不是東廠無辜製造白色恐怖,而是掃黑除惡,也先占個理更是暗中為朱審烜洗脫做局嫌疑,都瞧好了並非是人家東廠找他們的,是那個瞎眼的撞上來的。
巡撫衙門的牢房裡,趙家十幾個男丁皆被關押於此,曾經在城中跺一腳震動太原城的趙家家主趙成德坐在角落一臉如喪考妣,旁邊一個鼻青臉腫斷了腿的年輕人就是他的三兒子趙耀宗,此時青腫的臉上還有暗紅的巴掌印,這是趙成德給抽的,平日最疼愛的小兒子卻是個沒腦子的喪門星,那太監來太原你不收斂倒也罷了,但這個節骨眼在街上瞧見七八個帶家夥的,但凡有點腦子的也知道有來頭,還他麼的以為是城外綠林道的人,他們會像你那樣沒腦子在這個節骨眼大搖大擺的入城?
“東廠大太監何須人也,你竟讓他跪下叫你爺爺我趙家隻怕要到頭了”。
趙成德越想越氣忍不住又給了趙耀宗一腳,這個憨憨受痛卻不敢叫出來,哭喪著臉縮在角落,吭都不敢吭一聲。
“若隻是這衝撞之罪倒也不至於被抄家滅族,隻怕會被趁機大做文章”趙家老二滿臉憂色。
“現在知道害怕了”趙成德怒喝:“平日若行的正哪來怕的彆人做文章!汝等平日所為而今皆為把柄”。
三個兒子低頭不語,心裡卻忍不住悱惻:“好似你啥事沒乾是的”。
“眼下能救我趙家的隻有晉王爺了”趙成德歎口氣:“隻是不知他會雪中送炭還是趁機落井下石”。
“咱家剛借了他十萬銀子,加上和老三的咳,總歸不會袖手旁觀的,何況他與那太監交好,隻要願意,那太監應該會賣些情麵的”趙家老大低聲說道。
“你也知道要他願意才行,他若不願意呢”趙成德冷哼:“這個時候是最見人心的時候而且他雖同那太監交好,但未必就會給他情麵”說著長歎一口氣:“即便這次我趙家逃的一命,也得傷筋斷骨了”正說著聽見牢房門響聲,幾個人走了進來,趙成德抬頭瞧了趕緊就爬了過去:“王爺,救命啊”
一夜的鬨騰,引得全城百姓議論紛紛,巡撫衙門也十分及時在各城門貼滿了告示,鼓勵百姓舉報指認涉黑團夥以及尋找受害人,這個平日老百姓受了欺負隻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咽彆無他法,因為這個時候沒有打黑辦,隻要不死人衙門也根本不管,你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所以當得知東廠大太監掀起一場掃黑除惡的風暴,老百姓們既驚訝又新奇更踴躍
晉王府彆院裡,朱慈烺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幸虧昨兒你沒給我說,否則能笑一夜睡不著,那怕是個傻子吧竟然讓你叫他爺嘿,不過這事也忒巧合了些,趙家剛借了十萬給晉王,轉眼一個人情就給還了,嘿,我那堂兄對你可得感激壞了,你這份見麵禮夠大的”。
“太子爺,您還是太年輕咯”常宇端著茶杯嘴角一瞥:“趙家那十萬是感激晉王爺的人情,那我的呢?白被人羞辱了?”
“合著你還想趁機撈一筆,那什麼掃黑除惡就是幌子呀”朱慈烺笑道,常宇搖搖頭:“想撈一筆是真的,但絕非為了中飽私囊,那四十多個兄弟的撫恤金算是有著落了,且掃黑除惡也絕非幌子,天災人禍太原老百姓如今的日子已夠苦的了,再受這些惡人欺負還怎麼活下去”。
“那你真打算將其抄家滅族麼?”
常宇想了一下:“若沒人命案,看在晉王的麵子上重罰一筆敲打一頓便可,若有人命案牽連滅族可免,抄家是跑不了的了”。
朱慈烺好奇心大發好像去瞧個熱鬨,但他今天要隨史可法去往軍營,常宇親自為其裝扮一番,再三囑咐多看少說,甚至可以不說。
史可法身為兵部尚書走哪都有朱孔訓遣一部兵馬保護又是去往軍營加上王征南隨身隨扈,常宇倒也不擔心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