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元是個小白領，每天起早貪黑乾活，隻有個愛好是蹲守直播間，幾個喜歡的UP主都被他記住了。
早上飄魂進了廁所，順腳坐電腦前檢查郵件，發現最小化彈窗冒出個熟悉的提示。
UP主拉萊耶開播了。
劉慶元詫異看著時間，現在也才六點出頭，拉萊耶什麼時候這麼早上播了？
他一邊腹誹一邊麻溜打開了直播間，要不是他做夢夢到家中老母給催婚給嚇醒，他才不會這麼早爬起來。
直播間彈開，劉慶元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桌麵紋路，反而是陰森恐怖的夜半時分。
劉慶元一臉懵逼看了眼右上角的ID，他沒走錯直播間吧？
拉萊耶什麼時候跑時差了？
“這裡是哪裡？”嬌柔軟軟的女聲傳來，一個纖細柔美的背影半蹲著，她背著一個不符合身形的製式背包，聲音柔媚又纏綿。
劉慶元：？？？
是拉萊耶的聲音沒錯。
拉萊耶和一個英俊的男人貌似在徒步，好不容易找到個山洞剛走進去，就覺得整片大地都在搖晃，還沒等她扶住牆壁，便晃得拉萊耶整個人踉蹌地倒在男人身上。
而這一個側臉，讓劉慶元猛地意識到這是另外一個up主莫代爾。
直播間回蕩著那尖利的叫聲，就好似真的在耳邊拉扯著，山洞內瞬間昏暗下來，昏黃的光線透出紅色的不祥。直播間轟隆隆的動靜絡繹不絕，喧鬨得劉慶元不得不捂住耳朵，隻覺得聲音大得像在腦門中狂敲。
劉慶元：“臥槽！”
一個小時內，微博上一條熱搜從最後一路高歌猛地竄到了榜首，後麵明晃晃貼著個爆的標誌。
#莫代爾拉萊耶直播#
熱搜掛著不到半小時，拉萊耶的直播間爆了。
直播間的倆人貌似完全不知道，在他們踏出山洞後。
再回頭，哪有什麼山洞？！
淦！一錘子買賣！
小巷抹黑，鐵欄窗戶沒半點人氣，拉萊耶發出一聲喟歎，“好冷。”
粗糲牆壁上，金屬底座的壁燈照亮了方寸地方。
拉萊耶此刻正躲在下水道邊，和莫代爾說悄悄話，“你說這裡是蒸汽朋克？不對吧，看著就是普通的中世紀。”
莫代爾的話雖然少，提起這個話題眼睛登時就亮起來，“你看著這天色，帶著朦朧灰色，行人的衣服，房屋的形狀，馬車，還有這汙穢的街道……最重要的，我聽到了蒸汽火車鳴的聲音！”
拉萊耶冷靜開口，“你混終點幾年了？”
“不敢，十年。”
拉萊耶和莫代爾握了個手，“八年。”
莫代爾在拉萊耶對麵坐下，“我們是不是穿越了？”
拉萊耶和莫代爾突然出現在這裡，身上都披著灰色披風，剛好蓋住了他們格格不入的衣服。拉萊耶戴上兜帽，微卷黑發藏在暗處，美麗的側臉也斂住，“我們在這沒錢沒人，你確定你喜歡？”
莫代爾一秒正經，語氣淡淡，“誰在搞我們？”
“不可能。”拉萊耶嬌懶地歎息，白嫩的手指抓著帽簷，“剛才經過的馬車，那搭在車窗的手指上的戒指肯定真的。誰有錢又發瘋到花幾百萬布置場景誆我們。”
好有道理。
拉萊耶嘖嘖了兩聲，搖頭道，“我更希望是有人在糊弄我們了，如果真的是穿越，那我們就危險了。”中世紀也好，西方也罷，看著眼下街道上的畫麵，隱隱綽綽透露著幽暗的氣息，詭譎的隱秘揮之不去。
簡直藥丸。
直播間的彈幕開始多起來。
[臥槽6666啊，這特效做得也太好了啊！]
[還真的是我家莫哥？！]
[是上什麼節目嗎？好他媽真實啊！]
[卡死了，拉麵能不能彆刷禮物了，不刷能死啊]
[卡卡卡]
[@直播dog能不能出來修修你家的服務器？？？]
拉萊耶斂息，突然一把捂住了莫代爾的口鼻往後一避，“有人。”她壓著嗓音在莫代爾身後說道。
暗巷深處，一個下水道口被推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來，頓時臭氣熏天。
“你居然破壞了儀式的最後一步！”
“那是邪神！大地母神在上，你是不是瘋了？！”
那激烈的吵鬨聲頓時傳入兩個偷窺者的耳中，拉萊耶仔細聽著，總覺得這對話的兩人有些不妙。
拉萊耶縮回手，看著巷子深處的人影，那爭吵聲越來越激烈了，她聽見莫代爾氣聲說，“那人看著不對。”
拉萊耶定睛一看，就看到被阻止的那人憤怒地掐住對麵的人，狀態癲狂，“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兩個偷窺者都愣住了，拉萊耶最先衝了出去，莫代爾反倒是慢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撕裂的笑聲傳來，那人鬆開腦袋詭異扭到一邊的屍體，邊笑邊拔出匕首，莫代爾眼尖，頓時喊道，“小心！”
拉萊耶刹不住去勢，隻能刹住在原地跳了兩下緩解衝勢，就看著殺人犯猛地割向自己的喉嚨，噴濺出來的血液射.滿對麵的牆壁，隨後失去力氣軟倒在肮臟的地麵上。
拉萊耶：……
那人的眼睛正好死死看住她，他抽搐著身體伸手要拽拉萊耶的鞋子，赤紅的雙目滿是扭曲瘋狂，咧著染血黃牙吐字，“死寂將……”
這人詭異抽搐了兩下，徹底失去了動靜。
拉萊耶的直播間內，因為這一幕成百上千條彈幕刷過去，連人臉都是密密麻麻擋住了懸浮框，卡的時候能卡成一幀一幀，眨眼又是唰一波怒罵的彈幕，就好比現在直播dog的技術一個個都淌著冷汗聽頂頭上司的破口大罵。
“其他的我不管，現在到底怎麼回事？”
“這，技術組的人正在排查，現在不知為什麼沒辦法從後台封號……”經理擦著汗，他被打爆手機前，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那直播間是誰的，哪個不要命……”對麵的人還沒說完，有人給他遞了個IPad，他順手接過來看了眼，下一秒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這是什麼？”他冷聲道。
這特效要是擱在國內劇組上，還有哪個敢說是國內隻有五毛錢特效！
“是直播間的畫麵。”手下流著汗說。
這血淋淋的畫麵直接在平台上播出了，直播dog一想到緊接而來的審查和處罰就氣得心肝疼！
“這賬號是誰的！”
這直播間掛在直播dog平台下，到底是誰家在搞他們！
“是，是咱簽約的up主拉萊耶。”
老板：？
伴隨著直播間的人數不斷飆升，就連地鐵公交上的上班人潮中，都偶爾有人會舉著手機在看著直播。
滋溜——
窸窸窣窣，
好似城市的上空有著聽不見摸不著的動靜。
直播間的畫麵還在繼續。
莫代爾皺眉道，“他瘋了。”
拉萊耶沒說話，剛才這人不僅發瘋殺了自己的朋友，又一刀了結了自己。如果這算是邪教的威力，未免也太厲害。
“這是什麼？”
莫代爾指著被掐死的人身邊，一塊亮晶晶的石頭閃著微光，拉萊耶低頭看了一眼，彎下腰撿起了石頭，順帶又撿到了枚鑰匙。
“比方索大道3-21屋，是他家的鑰匙？”
“你打算去他家？”莫代爾看著拉萊耶的動作，瞬間知道了她的意思。
拉萊耶把散落在身前的大波浪勾到身後，有些慶幸之前染了頭發，黑發黑眼大概是這裡最顯眼的異樣了。
“不然呢？”
拉萊耶抱著胳膊看莫代爾，眉梢帶著些詰問，“如果是真的異世界，我們這兩個初來乍到的人，怕是連一晚都活不過去吧。”
有理。
拉萊耶和莫代爾順理成章地進入比方索大道3-21屋。
過程順利得出奇。
原本他們還擔心會被人質疑，結果才發現比方索大道可以算是是貧民區，人員構成極其複雜。就他們來的路上，裹著破布的老婦人，賣報紙的報童，窮凶極惡的暴徒……社會底層的人群似乎都聚集在了一處。
皮提雅，西區。
這裡根本沒有人會在乎鄰居到底是什麼誰，什麼時候搬走。
兩人關門後，才發現3-21屋是個非常簡陋的小房間，逼仄得讓人沉重。
拉萊耶的情緒有些低沉，但還是仔細看著屋內的構造，這裡到處都是發黴腐朽的味道，床單印著許多汙漬，床頭隔壁是混亂的桌麵，搖搖欲墜的木椅在莫代爾靠近後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嘎吱地散落成一堆廢木頭。
“我們檢查……”
“行。”
拉萊耶和莫代爾對視了一眼，迅速完成了對話。
這狹□□仄的屋子與外表給人的印象不同，不到四平的麵積不止塞下一張床，桌子，椅子，甚至還有個不小的書櫃。
拉萊耶靠近書櫃，看著塞滿了兩層的書籍，蹙眉看了幾眼，挑出了最右邊，也是灰塵最多的那邊。
翻了幾頁，拉萊耶眉頭緊蹙。
《伊卡慕實錄》是本充斥著虛無主義的，書中記載了各種奇思幻想，比如人進入一個神秘的空間，突然發現自己力大無窮，經曆各種冒險，出來後發現時間過去了百年，他在出來的瞬間就化為枯骨。
又或者是描述著天上的星辰並不是人眼所看到的形象，隻因為人的意識如此，隻能永遠無限度地接近事實的真相而永遠堪不破。
拉萊耶抿唇，前者怎麼看著像是爛柯人的故事，後者讓她想起了那個著名的量子實驗……書中關於這樣奇奇怪怪的故事甚多，但讓拉萊耶悚然的卻是她從中感覺到的不祥氣息。
她迅速地看著其他的書籍，那些看得懂的英文書籍迅速跳過，把所有看不懂文字的書籍挑出來，然後又仔細看著英文書籍，片刻後又挑出來三本。
莫代爾早就被拉萊耶的動作所吸引，靠了過來，“發現了什麼？”
拉萊耶頭也不抬地把《伊卡慕實錄》塞給莫代爾，迅速翻檢著三本英文書籍。
莫代爾翻了幾頁，就如同拉萊耶一般迅速翻動起來，似是在看著什麼，臉色也越來越淡。
拉萊耶蹲了半天，總算借著月光粗粗把書都翻了一遍，手指煩躁地插在卷發中梳了幾下，才道，“你看出了什麼？”
莫代爾的聲音清朗又低沉，語氣不緊不慢，“看來不是多麼友好的世界。”
拉萊耶長出了口氣，環繞的緊張感稍稍褪去，“我手頭這幾本裡，有一本是普通的科普書，裡麵介紹了各種神靈，普通民眾信仰的就有好幾位。正神外的邪神不計其數，各有各的特點，光是被科普羅列出來的也有數十種。”
拉萊耶寧願遇上科技側，也不願意遇見神秘側的世界。雖然拉萊耶更希望的是穿越這事壓根兒沒發生，但是兩者選其一，神秘側的不穩定性和可怕性更為恐怖。
直播間外。
米娜看到這裡的時候，臉色已經徹底不對勁了。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這個直播間，但是裡麵不乏打過遊戲的人。當米娜看著直播間裡齊刷刷地刷著彈幕。
“《神寂大陸》？？？？”
“什麼時候遊戲出劇了？”
“up去演戲了？”
“這不是遊戲嗎？”的時候，那種詭譎異樣的感覺又彌漫開來，讓米娜幾乎要作嘔。
她幾乎是下意識循著最深處躁動尖叫的想法迅速跑到遊戲倉裡，登錄後遊戲後從紅蘑菇屋裡奔逃出來，竄步跑到冒險者工會外。
冒險者工會附近沒什麼人。
自從議事廳派上用場後，工會使用的次數少了很多，隻有五蘇還經常和梅菲斯特進去裡麵。
說來也奇怪，領土裡的人似乎從來沒覺得這樣是奇怪的。
米娜推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
就是這一瞬，她看到乳白色的牆體外歪倒著個孩子。
小克裡斯昏倒在“勇士屠龍”圖下。
米娜抱著小克裡斯進工會的時候，五蘇和梅菲斯特正站在小窗口前。
五蘇回頭看著米娜懷裡的小克裡斯，抿唇。
“五蘇，他在外麵昏倒了……”米娜急切地說，五蘇慢慢地蹲下來，看著米娜說，“他靠在外麵的牆上嗎？”
米娜愣住，“對，對。”
五蘇摸了摸昏迷的小克裡斯，“沒事，他睡醒就沒事了。”
米娜恍惚看到五蘇好似從小克裡斯的額頭抽出了什麼扭動的霧氣，但是認真看去時卻什麼都沒有。
那種空虛寂然的感覺又一次襲來，米娜猛地回過神來，“五蘇，這個遊戲……”是不是有古怪？
梅菲斯特瞥了眼米娜。
那瞬間無數龐大的知識灌入了米娜的腦中她好像一瞬間明白了那些困頓懵懂無知的背後隱藏著什麼。
米娜的頭好痛好痛好痛就好像是突然被錘子不斷敲擊一樣
她的眼前充滿了詭譎扭動的白與黑的斑駁色塊她想要說話但是她的嘴巴壓根就張不開她繼續嘗試
知識知識知識她獲得了無上的知識擠滿了她的腦袋她快要炸裂整個人都在扭曲著
噠！
五蘇的手按在米娜的眼皮上。
他輕柔地說道：“好啦。”五蘇說話的時候，就好像事情真的像是他說的那般，那種瘋狂失控的感覺猛然抽離了米娜。
無數繁雜擁擠的知識也消散在空氣中，而米娜沒有半點眷戀的感覺。
她萎頓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壓迫在一瞬間消失殆儘後，米娜緊張地縮在了五蘇身後。
太可怕。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
——她畏懼梅菲斯特。
不過……倆小矮個也不知道誰能擋住誰。
五蘇半摟著米娜，摸了摸矮人禦姐的頭發，噘嘴說：“梅菲斯特是壞蛋。”
米娜在心裡拚命點頭。
咦？
米娜好像感覺到微妙的不同，五蘇……五蘇說話好像清晰了很多。
不是那種簡單的說話，而更像是邏輯上的清楚，就好似原本壓在五蘇身上的那種懵懂天真消散了些……
不，還是有的。
米娜偷偷摸五蘇的小卷毛。
小卷毛翹得很可愛，就好似五蘇的脾性。
作者有話要說： 【梅菲斯特黑匣子】
米娜是您特殊的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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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不，並沒有，蟹蟹，饒我一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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