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歎了口氣。
“小小年紀就想那麼多,容易早衰。”五蘇老氣橫秋地說。
梅菲斯特低低笑出聲來,那胸腔的笑意順著骨骼快速傳遞出來,流露的自然笑意是如此的清晰,“您擁有著這樣的外表,說出的這些話,或許與您更為符合。”
梅菲斯特感覺到了某種縱容。
那一切都在叫囂著戰栗與快樂,如同鼓噪的欲.望得到了淺薄的滿足。
那一點如同灰燼的擔憂徹底被澆滅了。
五蘇屏蔽了大地母神、戰神與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窺探,卻獨獨允許愛神安格斯和晨曦之主梅菲斯特的進入。
那看似是手氣的抽獎,可於五蘇而言,就已經是個簡單的排除了。
愛神安格斯是主座下最衝動桀驁的造物,卻最忠誠於祂。
而舊晨曦隕落,新晨曦誕生之際,梅菲斯特見證了曆史的滔滔長河。
教訓。
蟄伏。
底線,以及諸多不可動搖的規則……
忍耐。
再忍耐。
梅菲斯特的眼眸裡宛如蘊含著兩團小太陽般,色彩的明亮跳脫潛藏遮蓋住了底層的迷霧,“您本來是想要和我說些什麼,可為什麼又不說呢?”
梅菲斯特看著近在咫尺的五蘇的耳垂,皙白嬌小的肉塊如同最完美的寶石,透露著鮮活的味道。他靠近了又靠近,卻極為謹慎地停留在界限外。
五蘇偏頭,“找梅菲斯特沒用。”
五蘇把鵝毛筆給放下來,繼續說:“梅菲斯特很堅定,梅菲斯特不會聽五蘇的話。”
梅菲斯特的行事都遊走在五蘇所允許的規則與底線上。
極為謹慎。
五蘇小清單。
☆公平,五蘇要公平。
找安格斯談話的時候,也要找梅菲斯特談話。
☆但是梅菲斯特還是不高興。
五蘇好難。
好難的五蘇看著剛寫好的東西,然後又給揉皺起來。
五蘇其實是在看領土日誌。
然後記載點東西。
【領土日誌】
【五蘇紀元187天,產出一百袋小麥,收獲14隻小雞仔,領土稅金收入1k,流動人口0……】
諸如此類的記錄,以及。
【梅菲斯特和安格斯打架記錄0,發生偷竊次數0,誤入領土者1,訂單數量……】
五蘇:咦?
五蘇看了眼誤入領土的數量,多了一個1。
五蘇戳開和阿蓮娜的通訊——是的,寒秋的助理煉金師在意外中搗鼓出了可以兩端通訊的煉金聯絡器,可惜目前難產隻做出了倆個——然後告訴阿蓮娜這件事。
兩分鐘後,冒險者工會裡掛著一個尋找入侵者的任務。
【尋找誤入領土的入侵者,在今日內帶回。】
【任務獎勵:伊莎貝拉烤房免費券五張,1鎊2先令。】
聊勝於無但是還算比較有趣的任務。
冒險者工會爆發了一次小小的哄搶。
——以被工會裡的精靈招待製服為最終結果。
那幾位極為美麗漂亮的精靈姑娘並不僅僅隻擁有長相。
被溫柔(打)製服的冒險者就看著招待隨手在那群人裡指了指,把任務指派給他和他們的小隊了。
被一堆羨慕的視線送出去就是雨果和阿勒蘇他們有點無奈。
他們小隊原本的五人現在一直是拆成兩組分散交替。
阿勒蘇、阿廖沙、雨果一組,米娜和我不吃茄子是一組,這樣也不會錯失過一些消息來源。而在拆開後,他們另尋了兩人組成了固定隊伍。
“沒想到這麼幸運。”阿勒蘇嘟囔起來。
雨果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反正足夠有趣,去看看吧。”
再上一次的入侵者,現在還在工會後自閉著,不過邁克教授擁有著足夠的耐心,最近似乎能夠走進他的房間和他稍稍說話了。
就在雨果他們走進林間的時候,一隻嬌弱的小精靈從星星落下,她的手裡抱著一枚果子。
那果子通體乳白,圓潤而富有光澤,而且很小。
小精靈把這枚果子放到了唯一一位女性術士的手裡。
阿蓮娜驚訝地看著這份意外的禮物,而小精靈在輕輕的接觸後,那撲閃著流螢般的星芒翅膀就帶著她消失在那片倒立叢林裡。
星輝與閃著微光的蘑菇相輝映,在沒有月亮的夜晚,這種難得的靜謐就是令人舒適的恩惠了。
幽暗之林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全憑著廣場上那佇立的大鐘告知時間。
從無白日與黑夜的改變。
自從星空降臨,自此幽暗之林擁有了永恒的夜晚。
馬庫斯抬頭看著這片永恒的夜晚,嘴裡叼著一根從酒館麥樂雞那裡褥來的煙。
卻沒有點燃。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較為瘦弱的人,麥樂雞沉悶地看著這位訓練導師。
“你的身體不適合學我的路數,你沒發現精靈和法師這些遠攻的職業僅僅隻是來找我對戰嗎?要麼就是在安格斯和梅菲斯特來的時候來排隊,我能教導的都是強勁正麵攻擊的招數,你不行。”
馬庫斯的說話很直接。
麥樂雞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他低垂著頭的時候很像是個憂鬱的性格,“我就想學近戰。”
倔強得馬庫斯差點把自己的頭發給揪下來。
馬庫斯站在訓練場的後門,看著麥樂雞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他還是忍不住點煙的衝動,隻是把煙放到了鼻尖。
那種嗆鼻的氣息順著吞吐,那是熟悉的味道。
麥樂雞歎了口氣,“正麵對抗的話,我會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人。我不想在站在後麵,等著彆人來保護了。”這似乎是麥樂雞的一個心結。
他本來就是遊商,在開了第一間酒館後,馬庫斯經常去他那裡喝酒,對他的印象就保留在沉默寡言中。
從來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倔強的脾氣。
麥樂雞的身體孱弱,已經錯過了最初塑性的階段。但是他對冰係和水係都有點感應,而這領土裡最不缺的就是法師,不管是誰都能教導麥樂雞,哪怕是邁克教授也能幫他打基礎。
但是這似乎也歸屬於麥樂雞所認為的被保護的範疇。
畢竟法師是脆皮。
馬庫斯歎了口氣。
他悶悶不樂地歎了口氣。
麥樂雞笑了。
馬庫斯看著他笑,那口氣更不順了。
這小子……真是令人可恨,他沒好氣地看著麥樂雞,“你這小子可不要後悔,以後就算是找小領主來評理,我可不會理你。”
麥樂雞的眼睛亮了。
…
黃蘑菇屋裡。
五蘇正在搓泥。
【可憐的埃倫娜正在收集著來自導師的任務,她需要收集四十八種不同的土壤。但是第三十二種:冬泉之土卻怎麼都找不到蹤跡。】
【訂單要求:冬泉之土0/3】
規則給五蘇出主意,在傷冬泉水的附近土壤或許很符合要求。
五蘇趴在布萊克身上繞了一圈,順順利利鏟了一鏟子泥土回來,賊硬。
因為太硬了,五蘇頗有種良心賣家的感覺,正在幫著埃倫娜先把凍僵的部分戳開。
然後用來自烤房蛋糕包裝細心裝飾起來。
一份,兩份,三份。
五蘇把龍頭雕像打開,三份冬泉之土塞到了龍口裡。
龍:其實有點噎挺。
埃倫娜正在法師塔的角落裡絕望和朋友聊天,這大概是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場對話了。
埃倫娜的朋友很可憐這件事,但是她的導師確實讓人害怕,如果沒能完成她的要求,是真的有可能被當做原材料。
“我聽說有個神秘的賣家可以幫人完成些不可能的事情。隻要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寫信,然後提名寫上親愛的小領主,再把訂單要求和酬勞寫上去,隻要他願意接單,就可以完成。”
她的朋友給埃倫娜出主意。
埃倫娜蒼白著臉,“我已經嘗試過了,雖然信封確實是不見了,但是並沒有奇跡。”
朋友也無話可說了。
兩人沉默了會,彼此擁抱了一下,埃倫娜就站起身來了。
她的手伸進去口袋裡,想要把準備好的東西交給朋友,但是還沒等她真的找到,手指突然觸碰到一個陌生的物體。
埃倫娜一愣,手抓著東西猛地抽出來。
那是包裝得極為溫馨可愛的……泥土。
不管怎麼說,在包裝裡麵的泥土顯得很黑魆魆的。
埃倫娜感受著那冰涼的氣息。
是冬泉之土!
她又哭又笑地抱著朋友,感覺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卡蘭·史密斯淡淡地說道:“看起來你太嚴苛了。”他的容貌很瘦削,看起來很是冷峻,但是那雙藍眼眸極為深邃幽深。
在他的身前站著位極為美豔的女人是塔裡極為凶殘的存在,她手底下的學徒沒有不害怕她的。
比尤拉·阿爾傑是一位極為出眾的火係法師,她和冰係那位甚為凶殘把自己的學徒當原材料的女法師齊名,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比尤拉纖長的手指落在窗台,另一隻手舉著一根精美細長的煙槍,那煙味並不是苦澀,而是摻雜著極為香甜的薰香,“這不是很好嗎?”她的唇邊有著一顆紅痣,隨著她勾唇而笑,都是極為嫵媚自然。
比尤拉要求極為嚴格,但並非不好的那層。
卡蘭不再看比尤拉那位學徒,而是轉由對比尤拉說道:“我想再進一趟訓練之地。”
比尤拉微蹙眉,極為動人憐愛,“你剛出來就打算去訓練之地?難道是從那卷軸裡發現了什麼?”
卡蘭·史密斯微笑。
這對這位嚴肅內斂的法師來說,便是極為高興的表現了。
…
滴答答——
幽暗之林下起了小雨。
十二條街道上都是奔跑的聲音,歡呼雀躍的聲音在半空回蕩著,宛如這是多麼值得欣喜的事情。
是啊,這是幽暗之林長久以來,第一次下雨。
土壤備受滋潤,其上恣意生長的嫩芽舒展著自己的枝葉,綠意鋪滿了一層又一層,黃蘑菇屋永遠是領土最鬱鬱蔥蔥的存在。藤蔓宛如憑空而生,極慢、卻又極快地搭建著雨棚,枝丫橫生的雨棚擋住了大部分的雨勢,剩餘的小小雨點順著圓潤的黃蘑菇屋滑落,最終饋贈到每一寸土壤。
滴答——
滴滴答答——
雨勢拍打屋簷的聲線,宛如是一聲小小的敲門聲。
五蘇背著小手站在窗口前。
他在看布萊克。
小胖龍的身形擴展了七八圈,正在黃蘑菇屋前的街道胡鬨。街坊鄰居無不是敞開著門窗看著,更有膽大的冒雨跑了出來,試圖與龍共舞。
雖然往往是被布萊克的一爪子按在地麵。
雖然很粗魯,但是不會受傷的力道。
歡騰、喜悅的氣氛。
五蘇抬頭。
是如此高興、如此快樂的時候。
阿奇博爾德·布羅姆菲爾德在雞舍裡和雇傭在來來回回捉小雞。
雞舍的柵欄沒有關緊,那些毛絨絨的小生靈就鑽了空隙跑出來了,沐浴在雨中嘰嘰喳喳歡快地踩著泥水,黃絨絨的顏色在泥土裡打滾後,就隻剩下落湯雞n隻了。
磨坊老板笑得彎了腰。
然後被阿奇博爾德給拉過來幫忙。
他們在短暫的鄰裡交往中,有了一定的塑料情。
烤房裡,伊莎貝拉暫時停止了營業,她站在門口看著那淅淅瀝瀝的雨勢,如同看到了萬物生長。
下雨啦。
…
皮提雅城。
愛瑪下了馬車,貼身女仆很快舉傘擋住瓢潑的雨勢。
女主人匆匆回到了家,“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欠身說道:“就在剛剛。”
愛瑪略一點頭,就往樓上走去,那是兒子小安德魯的臥室。
臥室就在儘頭,外麵守著位貼身男仆,在看到女主人的到來後,他恭敬地在外麵敲了敲門,得到裡麵的應允後才給愛瑪開了門。
在這點上,愛瑪向來尊重孩子。
房間內很昏暗,外麵下著雨,但是小安德魯並沒有打開煤油燈或者點燃蠟燭。
愛瑪的雙手交叉靠近小腹,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縮在椅子上的兒子。
“我的兒子。”愛瑪溫柔地靠近他,“這麼昏暗你看得清楚嗎?”
她沒有提起管家說他回來的時候神色不對,也沒有直接替小安德魯做決定,而是在他的旁邊坐下,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指。
“媽媽。”小安德魯向來用更為親昵,哪怕不太得體的稱呼來叫自己的母親,他極為依賴愛瑪。
“如果,如果我做了壞事……”小安德魯的話還沒有說完,愛瑪就摟住了小安德魯的肩膀。
瘦弱的愛瑪感受到孩子的日漸成長的同時,她公平而正直地說:“如果是我的兒子做了錯事,我相信他會是個勇於承擔,並為後果負責的人。而我也會站在他的身後,陪著他一起去解決。”
愛瑪巧妙地替換了詞語。
錯事,不一定是壞事。
小安德魯似乎是鬆了口氣,他靠在母親的懷裡抽噎著說道:“昨天安東尼奧扔掉了克拉拉的一個雕像,我當時給撿回來了,但是我沒告訴他們。今天老師說,安東尼奧來上學的路上出了事故,已經,已經死了……”
書櫃裡,一座小小的雕像的眼珠子似乎閃過紅光。
…
“嗚嗷——”
布萊克在星空園林裡打滾。
布萊克自從下雨後,在領土比以往更活潑了許多,經常能看到一隻大龍甩著尾巴在半空飛。
甚至布萊克還想和小精靈們玩。
小精靈們都是歲月長壽的種族,她們極為漫長的時光見證了太多的變化,對於新的改變自然能接受……可是布萊克真的太大隻了。
哪怕是縮小到最小的小胖龍都是一位不怎麼溫柔的紳士。
在接連兩次布萊克把小精靈撞倒後,五蘇給布萊克下了禁令,隻能在倒立園林裡撲蝶。
布萊克:生氣!
布萊克不是會去撲蝴蝶的龍!
蝶~
布萊克很努力地試圖在蘑菇裡麵打滾,滑溜溜的孢子滾落了龍的一身。
星空之下,學校。
邁克教授擦了擦鏡片,然後把眼鏡重新戴上,“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如果還有什麼疑問的話,歡迎大家繼續問。”
邁克教授的性格很溫柔,哪怕是再平凡不過的事情去打擾他,他也不會不耐煩,而是異常細心地給出自己的建議。
他的學生都很喜歡他。
“教授,副手大人說,之前您所說的圖書館的事,小領主已經知道了,很快就會安排的。”下課後,一個半精靈蹦躂著到邁克教授身邊。
邁克聽完這句話就笑了,“這是好事。”
半精靈很喜歡邁克教授這位長輩,跟著他一起點頭後,又詢問了好些其他的問題,一一得到了邁克教授的解答後,才被旁邊一直在等著她的朋友拉走了。
邁克教授整理了自己的教案,剛出門就被等在門口的寒秋從茫茫拉走了。
老邁克無奈地說道:“就算是我日日夜夜待在醫院裡也是沒用的,它不能改變生命的長短。”
寒秋心急地搓手,“醫院確實是不能,但是煉金藥水是有可能的!我最近研發了一種藥水,或許能有效果呢?”
邁克教授擁有著極為豐富的學識,寒秋和他交流的時候,總是會被他給蟄伏,偶爾在研發藥劑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會往延年益壽的方向發展。
聽完寒秋的話,邁克教授無奈地搖搖頭,被寒秋拉著往煉金工坊走。
“我們現在……”邁克教授的話還沒有說完,下意識就抬起了頭。
風。
寒秋也同樣抬高了腦袋,好像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隨之洞開了般。
有什麼在漸漸開啟著。
議事廳。
五蘇正彎著小身子在桌子底下找掉下來的鵝毛筆,外麵掉下來一頭龍。
“哎呀——”
五蘇:?
原本在星空園林上嬉鬨的小胖龍怎麼掉下來了?
布萊克在五蘇的腦海裡抱頭痛哭。
布萊克:嗚。
五蘇手裡抓著那根鵝毛筆,慢吞吞地爬出來。
小鼻子有點灰灰的。
梅菲斯特取出帕子給五蘇擦拭鼻尖那點遺留的灰塵。
五蘇朝著梅菲斯特笑。
梅菲斯特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雖然他本來就不需要。
漆黑如墨的眼眸帶著微笑,那是不可多得的絢爛色彩。五蘇的黑色小卷發散落在肩頭,小小的個子,膚白勝雪,唇紅似血,那份精致美麗從不消退半分。
“梅菲斯特。”
五蘇甜甜地說完,側耳。
他好似聽到了什麼。
星辰之上,那些嬌小可愛的精靈落下。
她們環繞著五蘇轉悠了幾圈,那碎落的星芒如同鋪滿了一條迎接的路途。
有客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來了大姨媽身體不舒服,躺了一天。
今天爬起來早點寫,早點更新。本來日萬期過去了,為了補償接下來幾天能日萬還是會堅持的,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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