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對梅菲斯特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點。
祂恨不得梅菲斯特趕緊滾離祂的麵前。
雖然這句話對梅菲斯特來說並不公平。
理論上來說。
安格斯的視線足以讓祂能看到任何祂想要看到的……也能看到任何祂不想看到的。
雖然安格斯確實是在謾罵,但祂辱罵的對象實則在不知道多少個星域之外。
正在激鬥。
這算是激鬥嗎?
古老的囈語遍布了死寂的星球,可怖的畏懼彌漫了整個星域,就算是光速能在這裡奔跑得多快,也就像是稚嫩的孩童般,隻成為可食用的低劣食物。
嫌棄的星海波浪宛如吞噬的浪潮,頃刻不願意停下腳步,把那些初生的光線全都吞噬乾淨,然後在緊接著的對話中層層破碎,就像是連傾聽都是一種罪孽。
“梅菲斯特——”
托特米艾爾歎息著說道。
這短短的歎息聲中,宛如蘊含著無比多的知識饋贈,就連那句簡簡單單的話語中似乎都摻雜著詭譎的難以解讀的真理。
人類隻能嘗試著靠近真理的極限,卻永遠都隻能在極限的靠近,卻無法徹底窺探到背後的真相。
這聽起來是一聲輕柔的譴責,接連帶起的卻是時間長河翻滾的浪濤。
梅菲斯特笑起來,濃霧裡似乎湧動著某些金色的光彩,這與祂晨曦之主的權柄有些許不同,而偶爾閃動著的古怪的黑色,卻又渲染著詭異肢體與扭動的觸手愈發恐怖。
祂看著在托特米艾爾,又似是在看著阿瑞斯和提亞瑪特。
祂說:“那位還在等吾。”
祂的話語極其輕柔,宛如在對情人的竊竊私語。
古老神靈的話化為激浪,波濤又起。
就在這片永遠安靜的星海中,掀起了無法終止的——
五蘇抬頭看了看那片星海。
拇指大小的小精靈們正在那些死去的星星周圍環繞著,破碎的星芒從翅膀跌落,悄然融入了白色樹木的黑色樹葉中,那些蘑菇看起來濕漉漉的,正在為下一次降雨做準備的模樣,伴隨著那些正在飄來飄去的孢子,禁閉結束的布萊克正在裡麵撲蝴蝶。
是的,在出現至今,倒立的星空園林裡,正慢慢誕生了某些幽暗之林原本不存在的小生物。
比如說蚊子。
雖然大部分人並不喜歡這種“嬌小”的小生物。
在冒險者工會的門口,阿蓮娜蹲下來給五蘇理了理衣服,然後淡淡看了眼後麵站著的吊兒郎當的馬庫斯,“不要讓任何人傷了領主大人。”
馬庫斯夾著煙的手指顫了顫,甚至人還想抖一抖。
誰能夠傷害到這隻嬌小的小領主?
馬庫斯意義不明地看了眼乖巧認真的五蘇小領主。
“趕緊走趕緊走,你再待一會,連傷感的情緒都沒了。”馬庫斯看似不耐煩地皺眉。
知道阿蓮娜離開的真實原因隻有馬庫斯,接下來領土裡的副手暫時就是馬庫斯了,這讓已經在訓練場裡快活慣了的馬庫斯感覺要禿頭。
雖然他現在已經有禿頭的趨勢了。
正為此感到苦惱甚至想抽煙的馬庫斯在看到小領主大眼睛亮亮看著他的樣子,瞬間把剛點了火星的煙空手捏滅了後,重新塞回自己的衣服裡,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您現在打算做什麼嗎?”
剛經曆過了大事件的馬庫斯,眼瞅著兩隻凶獸都已經從五蘇的身邊離開了,甚至有種奇怪的變化已經從身邊遠離的想法……雖然僅僅隻是想法。
“挖東西。”
五蘇笑眯眯地說。
馬庫斯:???
馬庫斯覺得跟著去。
阿奇博爾德抱著兩隻鳥崽子經過。
原本正安心窩在奶爸懷裡的鳥崽子猛地竄出了黃絨絨的小腦袋嘰嘰喳喳了起來。
繼而兩下就蹦躂到了五蘇的肩膀上。
以一隻鳥崽子的彈跳力來說,這距離還有點遠。
阿奇博爾德憂愁地看著五蘇,然後看著明明是在拚命哆嗦,卻還拚命蹭著五蘇,就好像那是美味而可怖的毒酒,明明畏懼著瑟縮著,卻依舊渴望著那香甜的味道。
五蘇的手指摸了摸那兩隻鳥崽子的腦袋,羽毛絨絨蹭著五蘇的指腹,帶著柔軟的弧度。
兩隻鳥崽子的呼喚與鳥舍裡幾百隻鳥崽子的嘰嘰喳喳相比,阿奇博爾德隻能看著這倆見五蘇忘奶爸的小屁孩跟著五蘇走了。
當然在離開前,不善言談的阿奇博爾德花費了十分鐘的時間講述了這些皮猴孩子撫養辦法。
雖然它們安靜如雞,非常可可愛愛地貼在五蘇的肩膀上。
左一隻右一隻。
在五蘇往回走的過程中,無所事事的米娜一枚默默地跟上了五蘇。
最近因為雨果和阿廖沙的事情,紅蘑菇屋裡的氣氛總是有點怪怪的,今天輪到雨果、阿廖沙和阿勒蘇一起出任務,米娜丟下還在睡懶覺的精靈出來逛街。
然後跟著五蘇做了個跟屁蟲。
五蘇後麵跟著隻馬庫斯和隻米娜,肩膀上搭著倆乖巧的鳥崽子,慢吞吞穿越了街道廣場來到了墮落之廊。
一百零八根石柱都挺立著,看著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差彆,但是米娜跟著走了幾步,總感覺不太對勁。
“?我怎麼覺得這裡的石柱好像……更粗獷了?”
馬庫斯拖拉著腳步走著,信口胡說:“是不是你睡懵了?”
然後他說:“確實。”
那些紋路和雕像是真的比之前更加鮮明,也更加嚇人了。
馬庫斯看了眼神殿。
這些異變,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而且每一次,都和五蘇與梅菲斯特有關。
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關係,馬庫斯現在還沒想明白,但是他在懷疑或許神殿內……不,不對,應該說神殿內供養的神祗是不是還在……活動?
這神殿從哪裡來看都不像是在信仰幾位正神的樣子,那就是某些邪神……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連續幾次的災難中,他們本應該被一波帶走的時候,都似乎被某種看不見摸不透的力量給庇護了。
或許是神殿。
也或許是五蘇。
馬庫斯的注視太過於直接,被米娜給擋住了,“馬庫斯導師,您的視線怎麼看著那麼猥瑣啊??”
馬庫斯:???
馬庫斯導師說:“米娜,你可能有點高估了自己的身高。”
從腦袋頂上還是可以看到。
米娜:……
氣炸!
五蘇抱著兩隻已經轉移陣地的小黃雞崽子慢吞吞兜圈,看起來就像是在繞著那些柱子溜達似的。馬庫斯和米娜跟著他走了段距離,就發現甚至開始在彌漫淡淡的霧氣了。
拐彎,拐彎,再拐彎,當五蘇停下來的時候。
五蘇停了下來,看著腳下那平平無奇的地方。
那塊板子看起來與其他的地麵沒有任何的不同。
…
比尤拉:“……康斯坦丁晚年的時候回過這裡,把自己記錄的這兩卷記錄放在早年自己挖的洞穴裡,你又是怎麼進去的?”
卡蘭看起來麵無表情:“得益於上一次的冒險。”
那次差點讓他迎接死神的經曆,讓他得到了某種饋贈。
“康斯坦丁提及自己漫長的生命是來源於第七人的禮物,如果這是禮物,並且不老不死……那他們是怎麼死的?”比尤拉沒有執著於卡蘭的回答,慢悠悠地繼續說道:“傳奇冒險隊伍裡的所有‘人’都是一瞬間,同一時間死去的,那則是意味著那位第七人收回祂的饋贈了嗎?”
比尤拉悄無聲息地改變了自己對第七人的稱呼。
卡蘭對此毫無疑義,並且說:“他們在冒險中收養了一個毛團——是的我沒念錯我當年的龍族語言課還是過關的——這毛團的每根毛都是……觸手???好吧,按照龍語的情感順序,這或許是第二個祂,最後第七人帶走的那個。”
“你重複這句話想說明什麼?”比尤拉問。
這不是卡蘭的風格。
他不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