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孟’夫人,隻是把把脈而已,應該不會有辱夫人聲譽吧!”
鬱聲冷冷地看著陳王臉上的陰毒與得意之色,半晌,他嗬笑:“陳王彆告訴我,把脈分男女並不準確這事,陳王不知?”
“怎麼,夫人這是不敢了?”陳王回頭,“來人,去太醫院將所有當值太醫全都請過來!”
太後猛地拍了一掌桌子:“陳王!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哀家和陛下,金殿之上,哪裡輪得到你來發號施令!”
陳王狠狠一揮袖,頓時那些圍著大殿的士兵們齊齊抽出了刀。
他陰冷地笑:“太後娘娘,您還是好好坐著吧。”
鬱聲看著陳王那成竹在胸的樣子,知道此時此刻已然無法再拒絕對方提出的把脈之事了。
不過……
他垂下眼睛,迅速回想著能夠改變脈象的法子。
男子與女子的脈象差距並不算太大,他可以壓住脈搏,讓體內血液流動變慢,如此興許可以偽裝成女子的脈象……
實在不行……
以恩公的武功要從這點人的包圍下全身而退並不算難事,隻要恩公走了他便無所謂了,若對方以他為人質,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還在滿腦子想著該怎麼辦,卻突然聽到旁邊一道清脆的“哢”。
他不由得偏頭看過去,就看見旁邊那事件風暴中心的另一個當事人正在那裡……
嗑瓜子。
她磕一個,掰一個,磕的自己扔,掰的將瓜子仁掰出來放到一邊。
見他看過來,唐今將那已經快堆成小山的瓜子仁推向鬱聲:“給你掰的,來點?”
鬱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
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就落了下來。
隻要看見她,好像不管什麼時候,他好像都能安下心來。
鬱聲輕歎了一聲,將茶水推給她:“吃這麼多瓜子也不口渴。”
唐今見他放鬆下來了,便道:“望夫人生津,不覺口渴。”
鬱聲彎唇,掩藏在發絲下的耳根又偷偷紅了。
大殿上的人一直盯著倆人,見他們居然此時此刻還能調笑說情,那目光便移向了陳王。
陳王看著那仿佛絲毫不擔心的兩個人陰沉了臉,而在此時太醫院的人也來了,他便嗬斥:“還不快給將軍夫人把脈?”
太醫們也是被一眾拿著刀的侍衛給逼著過來的,此時都是瑟瑟發抖安靜如雞,聽到他這一聲嚇得齊齊一抖,便為難著朝鬱聲走去。
鬱聲已經壓下了自己的脈搏,此時臉上也平靜。
“且慢!”一道聲音突然將眾人叫住了。
陳王扭過頭,看著徐相眯眸:“徐相還有什麼想說的?”
徐相站起身朝皇帝彎腰,然後才直起身道:“既然陳王說過,誰人把脈都行——臣的夫人正是出身醫家,也會些醫術,便由臣的夫人來替將軍夫人把脈如何?”
徐相說完,徐夫人便站起,同樣朝皇帝和太後的方向拜了一拜,“臣婦徐氏,祖父太醫院院判徐平盛。”
徐夫人不僅會醫術,而且醫術還相當不錯,這在整個京城都是聞名的。
皇帝自然是聽徐相的:“可以,當然可以。”
太後此時此刻也找不到彆的辦法了,至少徐相是保皇帝的,她也點了點頭。
陳王嗤笑一聲,無所謂地揮了揮袖子:“相夫人願意做這第一人,本王自然沒什麼意見,隻是若想著包庇之……還有這麼多太醫在呢。”
徐夫人聲音平緩:“王爺放心,臣婦定然如實說明。”
說著,她站起了身,走向鬱聲。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和鬱聲身上。
徐夫人看到鬱聲先是平和地一笑,然後才道:“夫人,便讓我替你把脈如何?”
鬱聲也笑了笑,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那便麻煩夫人了。”
隻是他越發放緩了呼吸,壓製體內脈搏的速度。
徐夫人也不含糊,微挽起袖子,伸出手,手指緩緩落在了鬱聲的手腕之上。
幾乎滿殿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人身上。
鬱聲極力壓製著自己的脈搏,不敢放鬆一絲。
然,他卻看見徐夫人皺起了眉。
鬱聲掩眸,另一隻手已然收緊。
許久許久,徐夫人收回了手。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陳王也帶著冷笑看著她。
徐夫人慢慢站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她轉向了唐今。
徐夫人那平緩而又溫和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恭喜將軍。”
眾人還沒回神,便聽見徐夫人笑道:
“令夫人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
這一句話,宛如一道炸雷,投入了湖中。
瞬間激起千層巨浪。
“身孕?”
“陳王這次找的借口未免太差了些……”
“這正好撞上對方夫人有喜,這不是……”
“噗嗤……”
……
細碎的聲音一字字,一句句進入了陳王的耳中。
“不可能!”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同樣呆住了的鬱聲,朝旁邊的太醫怒吼:“還不快給他把脈!”
那些太醫被他一吼,連滾帶爬地上前,有人上去就想把脈,但手剛伸出去,就猛地一痛。
他們這才注意到旁邊眼眸淡淡的唐今。
於是十幾個太醫又頓時畢恭畢敬地又是拿出金枕又是手帕,才小心翼翼地給鬱聲把了脈。
每一個把完脈都左右看一眼同僚,然後退到了一邊。
陳王心裡有火在燒,他怒斥:“一個個都是啞巴嗎?說話!”
那些太醫看著發怒的陳王,麵露難色,但還是小聲道:“這、這位夫人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