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陳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臉色青白。
薑玨連滾帶爬地上前扶住他,瘋狂叫人,“來人、來人!”
那些士兵頓時擋在了他們麵前,擋住了唐今。
原本站在一邊的太醫也被抓到了陳王麵前,給他堵脖子上的傷口。
陳王喘氣如牛,雙目赤紅,那些太醫們手抖不已,但有薑玨盯著還是隻能給陳王止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上的局勢又是一變,那些原本還圍向唐今的侍衛們頓時停在了原地,有些膽小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些懼怕。
唐今慢悠悠站起身,剛想說什麼,衣角就被扯了一下。
她偏頭看過去,才看見鬱聲看著她的衣角。
唐今順著他的視線一眼就瞥見了衣服上沾著的瓜子皮。
她不由得輕咳了一聲,不著痕跡地將之拍掉,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越過那些擋住陳王的士兵看過去。
“公子,令尊死了沒啊?”
“滾!”薑玨咬牙切齒的聲音穿過人群傳過來。
唐今笑了一聲,“行了,本將軍偏了一寸,應該死得沒那麼快,陳王你還有什麼話趕緊說啊,不然待會可就沒得說了。”
好一會,陳王有些虛弱的聲音才從人群後傳來:“姓唐的……你能擋兵刃,那……還能……擋得住千軍萬馬嗎?”
他說完,又是一聲摔杯的聲音。
頓時,有一聲重過一聲的聲音傳進宮殿之中。
唐今帶著些像是好奇的神色看向了殿外。
那些擋在殿門口的士兵讓開,露出了黑壓壓拿著盾牌和穿著重甲的士兵。
唐今咋舌,“陳王好氣魄。”
陳王已然不好說話了,薑玨替他開口:“現在想求饒已經晚了!”
唐今搖了搖頭,輕吸一口氣,然後又歎了一聲:“天不早了,該回家睡覺了。”
她話鋒一轉:“陳王殿下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她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估計對方是差不多了便也不等他回話了,道:“自濟州來京城,腳程不過一月,為何本將軍和夫人卻走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陳王還在捂著脖子上瘋狂流失的血液,他先是沒反應過來,但瞬間他好像明白了,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雖然怒吼,但肥胖的身體卻開始顫抖,隱隱有恐懼從他眼睛裡流露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那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沒查到……
旁邊的薑玨不懂,他還在罵:“姓唐的,你少那麼多廢話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唐今搖了搖頭,“陳王你雖算不上英雄,好歹也是隻狗熊,怎麼卻生出個如此蠢笨如豬的兒子?”
薑玨怒吼:“你找死!來人,來人啊!殺了他,給我殺了他!”m.gΟиЪ.ōΓG
隻可惜他的話陳王的部下並不會聽,不過就是他們聽也沒什麼用。
唐今嘖嘖兩聲,語調微揚:“陳王好像很喜歡摔杯為號?要不,本將軍也入鄉隨俗一個吧?”
陳王捂著脖子,因為失血過多他已經快沒什麼力氣了,他去拉旁邊的薑玨,薑玨卻還在怒罵:“快上啊,殺了他啊!”
陳王看著薑玨那扭曲的五官,頓時一口氣上不來,臉脹紅成了豬肝色。
而此時,唐今已然隨手拿起了一個杯子。
她越過那些甲兵,眼眸帶著笑意看向那怒火中燒的薑玨。
看到薑玨眼裡克製不下的怒火,她漸漸淡去了笑意。
修長的手指微鬆。
杯子緩緩從她掌心滾落,脫離指尖。然後急速墜向地麵。
瓷杯落地,由一道細紋開始,炸裂開來。
“砰——”
“嗚——”一聲號角,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清淡的聲音一如六年前。
“北三洲軍有令,清剿叛軍,誅殺逆賊。”
“——清、君、側。”
破空之聲倏地響起。
月光突然消失了。
有人驚恐回頭,然後驚駭地睜大了眼睛。
漫天的羽箭遮住了天空之上的圓月,如長虹貫日,淩厲尖銳射入大殿之中。
“啊——”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那原本還圍在殿門口的重甲兵本根本抵不過穿甲弩箭的衝擊,漆黑的鐵箭貫穿重甲,一排又一排的叛軍如割麥子般倒下。
穿著黑甲的士兵迅速掃蕩著殿內的叛軍。
“救命、救命——”有人尖叫。
那些士兵沒有管滿殿的驚恐,隻是整齊有序地收割著那些叛軍的性命。
鮮血緩緩流過金殿,逐漸漫起,濕了鞋襪。
唐今轉身走向那目不轉睛看著她的鬱聲,笑了一聲,彎腰將他抱起。
“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見血,我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