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四日前,唐今跟少帝提出了她的計劃。
安排一場刺殺,讓人假扮成她——六扇門總管甲戌,故意在祈福之時讓“甲戌”出錯,借由此次刺殺讓有心人推斷出“甲戌身受重傷不能現身,目前出現的甲戌隻是一個替身”這一結論。
此消息一旦傳開,前朝餘孽和那些江湖門派就算未曾全信不信,也必定會趁此機會有所試探。
而隻要他們開始試探,便等於落入早已布好的蛛網之中,之後的計劃也就能順利推進。
除此外,也能借由抓捕逃跑刺客的借口,利用禁衛和六扇門的捕快將那名想要離開的棋子攔下。
眼下還不是那顆棋子入局的時間。
……
明亮而乾淨整潔的房間內。
唐今坐在床邊,慢慢將金針刺入床上之人的穴道。
隨著金針刺入的穴道越來越多,那盤踞在體內阻塞經脈阻礙內力流轉的藥力慢慢散去,躺在床上的人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彆動。”唐今按住他的手,給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枚金針。
長離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片刻,安靜地躺著,沒有動作。
他傷得極重,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還中了些毒,能撐過一夜也隻能說是命硬。
唐今一邊給他用針,一邊慢慢道:“你本就沒好全,現在又傷成這樣,若再亂跑,下次我可就沒藥救你了。”
長離安靜地躺了一會,半晌,聲音嘶啞地開口:“……為什麼,救我?”他其實不太明白。
唐今又取了一根針出來,有些漫不經心,“因為……我佛慈悲。”
男人微微眯眸,那雙灰棕色的眼睛裡被茫然所充斥。
唐今輕笑了一下,繼續施針,隨口道:“便算……我信佛,不忍見人在我麵前死去吧。”
這理由無論誰人來聽都有些荒誕,但躺在床上單純如白紙的殺手在消化了一下後,就平靜地接受了。
如此好騙的人唐今還是第一次見,她看著手下的針,沒再說話。
為了方便施針,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去了個乾淨,這會身上除了用來止血的細布條便未著寸縷。
與他那雙乾淨的眼睛不同,他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疤,大部分都很舊,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但也有些是稍微新一點的。
這些傷疤大多都留在了最致命的位置,像是左胸,腰腹,還有脖子上那道她留下的還沒有好全的傷口。
自然愈合的傷口,沒有縫合的痕跡,留下的傷疤看起來也沒有那麼難看。
當然,這或許也因為他的身體本來就足夠好看,就是多少那麼幾條疤也絕不會叫人覺得醜陋。
他看著不顯壯,但不管是肩頸四肢還是胸腹,都覆蓋著一層緊實而又柔韌,恰到好處的肌肉。
摒棄那些世俗的想法,光以欣賞的角度來看,他的身體確實足夠美,足夠誘人。
特彆是腹腔往下的位置,隱隱透出來的些許青筋脈絡。
唐今看一會,在針落至他左胸上的時候,她點了下那道斜橫過左胸的傷疤,輕輕問了一句:“這是何時傷的?”
微涼的指尖落在胸口的舊傷疤上,讓長離有些不適。
胸口那道疤在癢,心跳也在加快,他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了唐今的問題:“忘了。”
唐今看了他一眼,又換了一道,“這個呢?”
長離依舊是不記得。
最近這幾年他已經很少受傷了,唐今又問了幾道,才總算問到一個他記得的。
那是側腹上的兩道交叉疤痕,還很新。長離道:“殺萬蝠教聖婆的時候留的。”
萬蝠教聖婆?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唐今就不由得奇怪地看了一眼那道傷疤。
傳言萬蝠教聖婆熱衷於采陽補陰,格外喜歡吃男人的腎臟……
聯想到那個傳聞,再這麼一看長離側腹的那個傷疤,唐今不由得掩唇,“……她有沒有從你身上取走什麼東西?”
長離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如實回答:“沒有。”
那就好。以他的單純程度,唐今很擔心他就算被人挖了一個腰子也可能還傻乎乎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