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6章 無敵(2 / 2)

丹聖陸時與露出驚容,陰鬼宗厲幽更是有些意外,戴修渾然不察,隻專注於眼下。

“是的,全是假的!”

“這些,僅僅隻是第二世界,隻是他的雕蟲小技!”

半聖位格祭出,聖力恢弘綻放。

縱使遍體是血,戴修義無反顧,提槍直掠而去,直指那一招過後,氣勢儼然弱了些許的假八尊諳!

“嗡……”

便這時,四下畫麵驚裂。

十尊座化作飛灰,煙消雲散。

戴修發現自己回到了伏桑城,聖念掃見了身周其餘三聖。

半聖青鬼咿呀怪叫,抱頭鼠竄,狼狽不堪,不知經曆了什麼。

半聖程采之如墜冰窖,手腳皆顫,眼神飄忽,不知經曆了什麼。

半聖洛回大腿緊閉,下唇緊抿,麵色酡紅,亦不知經曆了什麼。

“他們都沒能掙脫,憑什麼我可以”

“亦或者說,獨獨我的這次掙脫,假的”

思緒有如浮舟飄搖,當閃過這一念頭時,底氣一泄,戴修猛然意識到不妙。

果不其然,那十尊座困境,再次如噩夢般席卷而來。

戴修再次停住了腳步。

他看到的是,八尊諳一劍之後,再行往前。

同樣的雲淡風輕,同樣的閒庭信步,他幫自己做完了選擇,並指一引,便有劍光東來。

是時飛雪儘逝,天地之間,有金光燦起,伴生縹緲歌吟:

“世有大佛隱……”

……

“我,何至於此”

壓力,太大了!

真的太大了!

這“一詩一劍,一劍一歌”,但凡沒親身與戰,沒參加過十尊座之爭,隻聽傳說,或許還能接受得了。

戴修不是!

當那吟聲再起之時,他在一瞬之間,腦海裡便過完了自己短暫而不輝煌的一生。

較之於第八劍仙的威名,他連塵埃都算不上。

戴修猛地驚醒,自己並不是此戰的主角,程采之才是!

他隻是受邀而來,隻是牛刀小試,何至於為程采之拚到這個地步,居然想去試一試第八劍仙的鋒芒——不管他是與不是。

“我瘋了!”

退念一起,便如洪水破壩,一發不可收拾。

戴修連戰鬥欲望都打消了,收起掣離槍,一點聖血祭出,毫不遲疑選擇了……

“血遁!”

……

“血遁退天路!”

“血遁雪落回!”

“禁九鬼搬神!”

程采之被接連數聲,於噩夢中驚醒。

他麵色怔然,聖念一掃,但見身前、身後三聖,各皆不知經曆了什麼,麵色煞白如紙。

一個個的,或吐精血、或祭聖血,半聖青鬼連肉身都舍棄了……

居然,在逃!

“三位!”

程采之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他才堪堪在梨園中受儘折磨,才堪堪掙脫而出,還想著聯合三聖,一並攻回去。

哪曾想這三聖鼠膽已被嚇破,麵對區區假八尊諳,居然選擇了,撤。

你們撤了,獨留我一個,又該怎麼打

那可是八尊諳!

不,那不是八尊諳……

不,如果他不是八尊諳,又如何能將這三聖,嚇到屁滾尿流……

“嗡!”

伏桑消逝,夢境重回。

程采之再一次回到了那片荒山野嶺之中,這一次他不是局外的觀戰者。

他並不在那書生身側。

他受萬眾矚目,肩承四聖所該分攤的全部壓力,獨自一人,對上了麵前一詩一劍,一劍一歌的第八劍仙!

“世有大佛隱,心有大佛立。”

“一劍東天來,萬般西天去。”

刺目佛光閃耀間,第八劍仙已經為自己做完了選擇,並指一招,召來的是……青居!

天高一尺八尊諳,半把青居誰敢當

這一回,自己麵對的,不止半把,而是全盛狀態的第八劍仙,是青居一整把!

“大佛……斬!”

當那劍光斬來之時,程采之心顫。

想要立起,腿腳疲軟;

試圖反抗,渾身乏力。

他心中大佛,那可不止一座——十尊座可為大山,五域諸聖過半不敵,更遑論近半年來聖帝、祖神頻出的各般言論。

他眼睜睜看著劍光在不儘放大,自己在不儘縮小,八尊諳在不斷放大,自己在不儘縮小,世界在不斷放大,而自己依舊在不斷縮小……

他架起雙手,高高架在臉前,試圖以此遮住漫天璀璨金光,有如孩童麵對天傾,唯一能作出的抵抗,是無從抵抗。

“不——”

……

伏桑城。

梨樹儘逝。

八尊諳雙袖斂回雙針,並起兩指,輕輕淩空一斬。

“大佛斬!”

陸時與見過這一式八尊諳成名之技!

厲幽本來也篤定此人不是八尊諳了,這一回,心頭又有動搖。

苟無月盯著這一劍,略有失神……

酒肆眾人看的,卻不是諸聖的反應,而是戰場中央除去逃兵外,唯一還杵在原地的半聖!

半聖,程采之!

他卻並不是勇敢者。

他像是跑不了了,緊閉著雙目,在金光閃耀伏桑之後,後背生出十萬大山。

縱使大山隻是虛影,依舊壓得程采之匍倒在地。

“刷!”

大佛斬,劍光閃過。

程采之背後十萬大山,儘數崩毀。

他整個人亦如在一瞬之間被清空、被斬無,身子劇烈一震後,護體靈珠劈啪碎裂,砰的砸倒在地。

“死了”

酒肆觀戰者嚇得跳起。

一劍,斬聖

“不,還沒死,隻是……”

程采之確實還活著,隻是進氣多,出氣少,趴在地上完全起不來身,最後甚至口吐白沫。

這比死了還難受!

堂堂半聖,一劍,被斬到匍地吐沫

“他、他就是第八劍仙吧……”

大佛斬是第八劍仙的標配,是十尊座之戰上成名之技,是無可複製的輝煌。

所有人望向另一麵的八尊諳。

那個邋遢的、毫不講究家夥,表情淡到如同碾死了螞蟻般寫意,輕輕鬆鬆彎腰,又拾起了他的破麻袋。

他看向眾人,唇角微不可察的一掀,但被迅速壓下。

他又看回有如老狗吐沫般命數將儘的程采之,盯了許久,失笑一聲,張口就來:

“我之一劍,斬你心中神佛,望你好……呃。”

他突然像是給口水嗆住了,眼神飄向另一邊,旋即有些躲閃。

有人注意到了,跟著望去。

便見那處,苟無月麵色黑如炭,陰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汁來。

“咳。”

八尊諳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的一笑,緩步越過程采之,單手負在腰後,淡淡改口道:

“欲窮我之名,尚須七分力。”

“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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