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還在神之遺跡,對祖神了解也不多。
而今看來,神戰的結果是天境三十三重天崩塌,染茗以斬神斧勾天境三角,植祖樹締嬰而成神之遺跡。
涉及到締嬰聖株——鬼祖曾言及過的藥祖後手之一,還是三檔後手中,除北槐這獨一檔外的重要後手。
徐小受不禁思考起來,也許神戰中還有一個類似道穹蒼那種不輕易浮出水麵的老陰比,也即藥祖。
再結合最終染茗的果實被祟陰竊取,連神之遺跡這個家都被偷了,他更加篤定自己的思考方向無誤。
祟陰和藥祖,早早就有勾結了!
他將自己的猜測說與八尊諳聽,後者不置可否:“你說的,是神戰後期的過程,曆史已不經考究,而我要講的,是天境三十三重天。”
天境……
徐小受思緒被拉回來,比較起“天境”和“時境”,心頭微凜。
這未免有點大了吧?
天境,似是祖神飛升後所居之地,道法齊全,又稱神界。
時祖不過也隻是十祖之一,祂想要搞什麼,怎麼跟空餘恨一樣,老是弄這些讓人焦慮的東西?
“所以,時境是什麼?”
八尊諳閉上眼,似乎又把方才回憶起來的東西忘掉了,良久搖搖頭:“記不住了,也許那老者都沒有說清楚,也捋不明白,但可能結果,和你想的相差不大。”
“時境,就是天境?天境三十三重天?”李富貴第一次繃不住,驚訝出聲。
出神之遺跡者,各皆遺忘了其內所有經曆。
李富貴卻和為數不多記得住過往的受爺,聊過神之遺跡發生的事情,所以對天境三十三重天,清楚個大概。
這一聽時祖和時境,儼有超脫十祖和重塑天境的趨向,他徹底色變。
雖然於我李富貴而言,這些太過縹緲,可也不能這麼縹緲吧!
十祖也分等級,時祖在最高一級?
八尊諳也望向了他,笑笑不曾作聲。
他給不了答案,都是摸石頭過河,他也隻是走一步,看一步。
便這時,旁側響起一道溫潤的聲音:
“時境,並非天境。”
“然天境崩塌,則封神稱祖之後,上行無路。”
“試圖走完最後一步者,不論聖魔、藥鬼、祟陰,亦或者諸如你等有誌之士,都該支持天境重塑。”
“天境不可重塑,則當以迂回方式,先行構築時境,再以時境輪轉,映照出天境三十三重天——於過去登道,自未來超凡。”
徐小受聽完,心神猛地一震。
好大的口氣,於過去登道,自未來超凡,也不怕風大閃了舌……等等!
“誰?”梅巳人也反應過來。
“誰在說話!”李富貴聽著這道完全陌生的聲音,更是駭然。
徐小受與八尊諳對視一眼,各皆將目光投向靈榆山山腰處,那道不速之客的身影。
此人氣質出塵,身形虛淡,緩步而來,縮地成寸,不過眨眼功夫,便走到了四人跟前。
李富貴側頭望去,見那人麵如冠玉,作書生打扮,項上戴著六根黑繩,其中四條係有木質的門狀吊墜。
他隻看了這麼一眼。
他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當場昏厥倒地。
“三位,請。”
那玉麵書生麵容含笑,拂袖之間,沒有給幾人不肯被請的機會,周邊光景已是一變。
……
梅巳人目光死死盯著身前茶台,神情自若。
聖念一掃,掃完了這略顯溫馨的木質閣樓後,心神卻是一顫。
左側擺桌上陳列著一些人型木雕,以及一些木質的小玩意兒,有轉盤、投壺、木靶等。
茶台後的木質擺鐘,滴答聲間,卻分明已將空間和時間阻斷,另成位麵。
右側的木梯通向閣樓的更高層,聖念卻完全滲透不進去,仿佛順著木梯往上,能去到另一個世界。
茶台,就在前頭。
梅巳人居於末座,正對著那玉麵書生,左側是八尊諳,右側是徐小受。
三人已然落座,獨獨他還站著。
“朋友,你很焦慮啊?”
那玉麵書生笑意盎然的看來,伸手往小木凳示意了下,“怎麼不坐下?”
梅巳人是個見慣了大場麵的人。
他剛要落座,腦海裡轟一聲響,感覺時間有如重水,要將自己壓得窒息。
他連眼皮的抽動都變得極為緩慢,仿佛要經曆一萬年,才能完成這個動作。
更遑論“坐下”這種大幅度的舉動了!
“空餘恨,彆玩了。”
徐小受一出聲,梅巳人便覺那種窒息困境被打破,他腦海裡回蕩著“空餘恨”三個字,機械般的從容坐下。
他就是空餘恨?
那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古今忘憂樓?
但不是說,隻有極少數的人能見著古今忘憂樓,能被邀請入內……嗯?哼哼……
刷!
梅巳人邊驚嚇、邊思量,邊下意識甩開了折扇,唇角勾著笑意,從容但飛速的搖。
徐小受嘖嘖,瞄了一眼:
“粉墨登場。”
他倒也沒提醒巳人先生拿錯了紙扇。
畢竟他知曉初次進入古今忘憂樓的人,壓力得有多大,如果巳人先生也經曆了那種溺水般的窒息感的話……
“廢話不多說,你找我們何事?”
徐小受先發製人,望向這國字臉、絡腮胡的家夥,語氣中沒多少善意。
縱然他拿了空餘恨所贈的時祖影杖,縱然這杖屢次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想到這,徐小受麵色好看了一些。
但他依舊忘不了,在死海中同向日葵空餘恨交流時,所望見的那座古今忘憂樓,以及樓裡空餘恨所瞥向自己的那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長,沒有善意。
徐小受讀不懂,之後連時祖影杖都很少去使用,生怕依賴上後,因此被空餘恨所控製。
他如今被動值都滿了,時間道盤卻還沒點。
到底是在忌憚時祖,還是空餘恨,徐小受自個兒也不清楚。
“對了,物歸原主。”
沒等空餘恨說話,徐小受主動掏出了時祖影杖,放在了麵前茶台上。
“昔日饋贈,萬分感激。”
“今我修道有成,無需此物輔助,但恩情我銘記在心,這是杏界玉符……”
徐小受說著,默默收回了杏界玉符,他不是很想讓空餘恨進杏界。
但想了想,此人神出鬼沒,連神之遺跡都能隨便進出,給不給杏界玉符無所謂了。
他再將杏界玉符贈出,同時附贈一枚天上第一樓的令牌,“這是我的手令。”
他將三物一並推過去,抵到空餘恨麵前,鄭重道:
“今後若有困難,隨時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不能幫的,我也……儘量。”
話不說死,徐小受重新落座後,觀察著空餘恨反應。
空餘恨瞥了眼茶台三物,旋即抬眼看向徐小受。
這個留著長發,長相俊美,麵白無須的男子,雙肘駐在茶台之上,十指交叉,抵住鼻尖,笑吟吟說道:
“朋友,你也很焦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