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國都汴京城,共建三道城牆,從外向裡分彆是:外城、皇城、宮城。
號稱京城七十二這首的礬樓,在宮城的東華門之外。
而北宋又不像唐代那樣實行宵禁,因此,梁師成和王黼為趙吉找到的這處能翻出、翻入宮城的偏僻處,還算是費了很多心思的。
王黼下馬,望著高高的宮牆。他知道自己又要當人凳了,感覺到之前讓趙官家上馬時被踩的後背,還隱隱作痛。
他諂媚地向趙吉獻計,道:
“臣有一計,官家可以不用再如此費力地翻牆進出皇宮了!若依臣之計,日後官家也能像今夜一樣,微服私訪去礬樓柳巷體察民情。”
作為穿越者的趙吉,倒是從野史上看過,原主宋徽宗為了方便出宮逛青樓,在皇宮裡命人挖了一條地道可以通向宮城之外。
趙吉冷冷地道:“王少宰所獻之計,莫非是要朕命人挖一條地道,便可私通這宮城的內外嗎?”
王黼震驚得瞠目結舌,蛤蟆大嘴張得更大,一對黃眼珠子驚得溜圓,難以置信地望向趙官家。
還是老奸巨猾的梁師成看到王黼這種窘態後,輕咳一聲道:“將明,官家問你話呢!”
王黼,字將明。
王黼立即反應過來,忙答道:“‘神宗’聖明啊!官家真的是千古明君,臣之計還未說出,官家就已經知曉了!”
“哼!”穿越者趙吉看著王黼這副拍馬奉承的小人嘴臉後,氣得恨不得立即跳下馬,暴揍這位當朝王少宰一頓。
趙吉冷冷道:“少宰之計,實不可行!”
王黼愣在當場,心中疑惑無比。
與王黼素來交好的梁師成,立即試探地問道:“官家,老奴看來,將明之計甚好,為何不可行呢?”
“哼!”趙吉冷哼一聲道:“朕行事,何需解釋?!”
梁師成和王黼訕訕。
王黼還想著如先前翻出宮牆時那樣當人凳,讓梁師成和趙官家踩著他分彆翻過宮牆。
可是,這時趙吉卻冷聲嗬斥道:“朕的皇宮,朕想回宮,何需如雞鳴狗盜之輩般翻牆?
朕回皇宮,走東華門!”
王黼和梁師成又是震驚無比。
可是,趙吉先前那句“朕行事,何需解釋”,這次起到了作用,二人很知趣,沒有再向趙官家建議什麼。
君臣三人騎馬,轉向東華門。
東華門早已城門關閉,城上有皇城司下轄的禁衛軍守衛著。
梁師成領趙吉的口諭,去叫城門了……
今夜,當值東華門的為張曹司,見到有人叫門後,他在城上領兵一看,便認出:叫門者為大宦官號稱隱相的梁師成,後麵騎馬的兩人,分彆是當朝少宰王黼和當今聖上趙官家。
張曹司心中甚疑,夜已三更,趙官家為何才回宮?
不過,他還是按照皇城司規定的進出宮的嚴格製度,象征性地檢驗了梁師成遞來的出入宮門的銅牌之後,大開東華城門。
張曹司與手下禁衛軍,向趙官家下跪參拜……
趙吉一揮手,道:“平身。今夜,朕出宮體察民情,爾等若泄露機密,當斬。”
張曹司嚇得渾身顫抖,立即發誓,他和手下禁衛軍們絕不敢泄露天機。
雖然大宦官梁師成在宮城外是有府邸的,但是夜已深,今夜又是他當值,陪著趙官家回宮很正常。
隻是,此時王黼方才被趙官家訓斥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放蕩不羈,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官家,臣是護送官家回宮呢,還是就此告辭呢?”
趙吉瞟了一眼王黼,想起回宮後,還有一件事要辦,那就是要讓耗費國庫之財巨大的妖道林靈素,吞服他自己煉製的回春丹,驗證一下那丹藥是否有毒。
趙吉對王黼命令道:“王少宰,傳朕口諭,請林道長立即入宮。朕欲有勞元妙先生,幫朕在修道之路上解惑!”
“微臣王黼,謹遵聖諭。”王黼答應道。
他裡也有些疑問:起碼這種傳召道士覲見的差事,不都是由宦官去辦的嗎?趙官家怎麼欽點我這當朝少宰去辦這等事呢?
雖然,王黼與礬樓的姑娘們喝花灑、研究詩詞等諸事到了三更,真的有疲倦了,但是他怎麼敢不乖乖地領趙官家的口諭呢?
不過,王黼隱約感覺到,今夜的趙官家好似跟平日裡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難道是趙官家在礬樓的後院楚館裡,沒有玩得儘興所致的嗎?
心懷疑問的當朝王少宰,調轉馬頭,打了一個嗬欠,還是揚鞭促馬,直奔宮城外那林靈素所居的上清寶籙宮。
上清寶籙宮的上一位主人,是宋徽宗曾經寵信過的道士小王先生王仔惜。
可是,四年前,王仔惜自己作死,在觀中養女子行奸事,被林靈素舉報其道心不純、欺君罔上,論罪被殺。
那時,王仔惜獲罪的主要原因是,宋徽宗對他漸失寵信,加之其太目中無人了,連趙官家身邊的大宦官們如梁師成、楊戩等,他小王先生都呼來喝去,如對仆役一般。宦官與林靈素相互勾結,搬倒了小王先生。
今夜,在大宋政壇摸爬滾打十數年的王黼,隱約的嗅到,這四年來一貫被趙官家寵溺的林靈素,可能要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