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聚寶盆”薛夫人人如其名,號稱大慶首富也不為過。之前的雲來商行、雲來客棧……對,隻要帶雲來兩個字的,都是她家產業。
薛夫人是商人中武功最好的,是武林人士中最會做生意的,丈夫早亡,膝下唯有一名獨女,換做薛媛媛,據說性格十分嬌蠻任性,在江南和兩位林小公子並成為“江南三虎”。
倒是前些日子,江南舵傳來線報,說是林氏有意和薛夫人聯姻,讓長公子林宏迎娶薛媛媛為妻,兩家正在議親。
理論上,我們魔教和薛家是沒有什麼血海深仇的,咳咳,當然,按照我們打家劫舍的人設,雲來商行的貨……我們也搶了不少,我說的沒仇,指的是沒殺人親朋好友那種。
對,我的要求就那麼低。
這麼一想,也難怪昨日狗子姐姐的婚宴上,林宏和林博不敢再鬨,若是薛媛媛嫁去了林氏,於道子多少也算林宏的小舅子了,何況還是頂著個凶名的殺神。不過,這個武林還真小,頂尖世家和門派多少都沾親帶故。
不過,如果薛媛媛也失蹤了,林氏為何沒有反應,連薛夫人也隻是拜托遠道而來的侄兒去找?論人脈,難道於道子比得過這兩家地頭蛇?
我心中疑惑,臉上依舊麵無表情,隻平靜地看著於道子和薛夫人。
薛夫人收了帕子,仿佛這才看到我似的,向我施施然行了一禮打招呼,問道:“這位是?”
“晚輩薩寧,川蜀人。”再多的就不能說了。
“敢問尊師門派?”薛夫人這句問的自然,畢竟我一看就是個江湖人,而江湖人……最在乎出身。
倒也不是說薛夫人勢利眼,而是江湖人士打交道,一般問完師承後,就該順著這個話題往下展開。若是出身名門,就誇對方名門新秀,若是出身平平,就誇對方大有可為,若是這個門派混的很慘,就說對方潛龍在淵,若是正好和這個門派的人有交情,那瞬間就攀上親戚了。
這就是江湖上的人情世故,當然,我們魔教是屬於報名字就人人喊打那一類。
我臉色不變,這種小事,在我出道……啊不是,在我開始工作前,就都準備好一套說辭和身份了。
我拱手禮貌道:“晚輩是青城山下虛穀門弟子。”
青城山下確有個虛穀門,我建的,我就是掌門、長老和唯一的弟子。
反正這年頭注冊門派又不需要和官府報備,也不需要擔保資金,我就用魔教的資金租了個院子,掛了個牌子,沒事雇人打掃一下,在附近穿著門派製服走兩圈。
不過,這種空殼門派,彆說遠在江南的薛夫人了,就連青城派弟子都沒聽說過。
所以,薛夫人麵色不改,帶著一種晚輩的和善笑容,誇獎道:“原來是青城山下虛穀門弟子,薩賢侄將來在江湖在必然大有可為。”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接著,薛夫人便轉頭看他侄兒於道子,殺神道長顯然不是一個喜歡多說話解釋的人,於是,我隻能把聖女的事情再說了一遍,把手印拿給薛夫人看。
薛夫人是個爽利人,不然也不會撐得起一個雲來商會,當下立斷,帶我們兩個走進薛媛媛的閨房,甫一走入,我鼻尖便又縈繞著那股和龍息冰魄極為相似的冷香,比聖女房中的氣息濃鬱不少,而袖子中的小乖也躁動不安起來。
我狀似不經意地輕撫衣袖,安撫袖中的金蟬蠱,看著薛夫人也不要下人來幫忙,十分女漢子地就把床板一掀,果然上麵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手印,和我描繪下來的比對,竟是一模一樣。
“果然是被同一人所劫。”薛夫人臉上帶著點冷意,“真欺我薛家孤兒寡母無人!”
我向薛夫人拱手,誠懇問道:“我那友人原本也是川蜀人,前幾個月為了購置一些藥材才來了江南,寄居於親戚家,待她失蹤後,親戚家寄信來,我們才知道此事,而我趕路而來更是耗費不少時間,恐怕證據早就不剩多少,而親戚也並不清楚她消失前發生什麼。”
“我聽於道長說起,薛小姐是五日前失蹤的,而您母女二人日日想見,請問薛小姐被人擄走前,可有什麼異常?”
薛夫人略微皺眉,卻也不隱瞞,直接了當道:“我那女兒被我驕縱慣了,不滿與林家大公子的婚事,日夜和我鬨著不結親,還把林家送禮的人打了出去,被我禁了足。”
“五日前的晚上,她應該禁足在房內,下午鬨脾氣把婢女都趕走,晚飯也不肯吃。她這樣做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心中有氣,就讓人不再給她送飯,想餓她一頓,可第二天一早婢女就發現房中沒人,衣服盤纏都沒有帶走,倒是阿媛隨身的九節鞭一起跟著消失了,房中也如你所見,並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我最開始也以為是阿媛偷跑,但我的人在外尋了好幾日,往日阿媛愛去的地方竟不見她的蹤跡,我這才有些急了,畢竟就算她是逃婚,也不能連錢也不帶啊。”
……不是,您的重點是女兒逃婚忘記帶錢這事嗎?
“既然薛小姐是五日前失蹤,那於道長不是您喊來找人的?”我看向了冷若冰霜的殺神,後者的鳳眸中閃過一抹疑惑,當即搖頭道:“不是。”
我收斂了神色,蜀山派雖然名門大派,門下弟子無數,但於道子的師承現任裴掌門,是掌門嫡傳弟子,而任東來則是他的師弟,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親師弟,但顯然不是隨隨便便的外門弟子,至少也是某個長老的嫡傳。
這兩個蜀山年輕一代的嫡傳門人,一前一後到了江南,難不成真是集體出放探親假?笑死,我隻是鹹魚,又不是沒腦子的死魚。
“師父讓我和小師弟下山回江南,說我們命中注定的緣分到了。”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揣測不問世事的蜀山派道長們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於道子聲音清冷但極為實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