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並不了解喬斯家的問題,隻能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但對我來說,這個問題並不是太難,因為厄難事件的關鍵,在於厄難物品。
事實上,厄難事件雖然有隨機性,但並非完全沒有規律可循。邪神或者邪物的參與,人們的負麵情緒和惡意,慘劇與不幸,鮮血和詛咒……都會引發厄難,而在事件之中,必然有一個核心點,當所有負麵能量都集中在那個點上,最終形成厄難物品。
喬斯家的問題有三個入手點。
第一,他們家絕不像看上去那樣奔著幸福而去,否則厄難根本沒有生長的負麵土壤;第二,厄難物品是那封分手信,所以觸發點肯定是那對要私奔的小情侶;第三、老板當時是用“她”來稱呼需要審問的亡靈,於是我的對象肯定放在喬斯家的女人身上。
喬斯夫人,因為生不出兒子被丈夫冷落,於是找了一個小情人,最終情人失信而黑化?
又或是喬斯家的兩個女兒,被訂婚後不滿意包辦,想和自己的小情人私奔失敗而引發厄難?
或者更誇張一點,被喬斯接回家的平民少女本有自己的戀人,卻被橫刀奪愛,還被迫生下孩子……
這一刻,我的腦內充滿了十幾個版本的豪門恩怨故事。
每一個都可以拍上四十集,賺翻那些媽媽、阿姨們的眼淚!
但理智上我很清楚,腦補永遠都隻是想象罷了,若真是這種八點檔故事,那位邪神老板絕對不會有半點興趣,他淡漠溫和的外表下確實充滿惡趣味,但他不是個喜歡愛情恩怨的弱智。
請恕我直言,在大部分言情故事裡,邪神和人類玩起“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他不愛我,他愛你”遊戲的……都是腦子不清不楚的智障。真正的邪神隻會利用愛來欺騙人類,或者覺得被糾纏得煩死,直接隨手捏死。
雖然邪神的確容易陷入混亂或者瘋狂的狀態,但他們隻會欺騙、利用、掠奪和殺戮。真要是成天戀愛腦的,早就死在曆史上不知多少次的神戰裡了。
我回憶著那份分手信上的每一個字,最終將視線落在博德男爵遺棄的半片莊園上,從山坡上看上去,黑乎乎的窗子像是鬼蜮的入口,透著一股濃烈的死氣。
厄難事件的觸發條件,必然有邪神或者邪物的參與,所以,是哪一個呢?
以及,我到底該如何摸魚,摸得神不知鬼不覺,讓老板滿意,讓客戶放心呢?
#
雖說是廢墟,但並不真的隻有泥土和砂石,三層樓高的房屋結構還在,否則那群熊孩子玩什麼。我走進去的時候,不知是否心理原因,總覺得周身涼颼颼的。
按照博德男爵的管家所言,喬斯家裡一樓是會客廳和餐廳,從後門走出去就是一個精心打理的小花園,平時有客人來時,會擺上一張乳白長桌,搭配上流人士的紅茶和點心。
二樓是兩個女兒所居住,還有貼身女仆們的住所,從走廊東邊的窗戶可以直接望見博德男爵這邊的房子。
三樓是屬於喬斯夫婦的,那個平民少女被借來後,也住在了這一層靠東的小房間,一直到她生下兒子,但她並沒有撫養繼承人的權利,她仍然住在那個房間,孩子則跟著喬斯夫人。
我在一樓走了一圈,始終開著超感知,不出意外,什麼都沒有發現。但凡這個廢墟上能找到一個亡靈,都是最擅長淨化的光明教會神職人員的失職。
但既然邪神老板說有,那我也隻能相信有。
走上二樓時,氣息更加陰冷了一些,我翻找著喬斯一家留下的物品,好在小部分不值錢的普通玩意兒,教會不在意,平民也懶得撿,比如被踩成十八瓣的玻璃發卡、撕碎泥濘的衣物布料、被塗改得一塌糊塗的粗糙紙張……
我掃了一眼被踩得臟兮兮的“黑夜鶯”,純黑中泛著粼粼的藍光,有一種幽深華貴的美感,是即便在王都也被吹捧熱銷的布料,如今卻蒙上厚厚的塵土,被撕爛成兩寸長的布條。
這裡有“黑夜鶯”這種王都都稀缺的布料,很奇怪。
我撿起一張仿佛小兒塗鴉般沾滿墨水的粗糙紙張,它上麵的墨跡到處都是,大部分集中在當眾,即便在濃厚的墨跡之下,依舊能看出隱約的血跡。
我小心吹掉上麵的泥土和灰塵,坐在了喬斯大女兒莉迪亞房間的窗台上,就著午後溫熱的陽光,仔細辨認上麵被故意遮蓋的文字圖案,然而卻什麼也看不出。
這裡有貴族都不屑用的草紙,也很奇怪。
我閉了閉眼,腦子裡有了大致的猜測。
接著思考著如果一直摸魚不完成任務,最後偷偷逃班到卡希爾聯邦的下場。
眼前浮現出雅諾溫柔且淡漠的笑容,我嚇得一哆嗦,覺得寧可孤身一人衝博德男爵府,也不要得罪變態老板。
唉,還是當年的教主好,人家是變態,但都變態在明麵上,而且一旦被激怒之後,腦子基本就是個擺設了。
行吧,行吧,不就是為了工作女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