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所謂“包容”並不是禮遇,隻是不會抓到一個殺一個,而是會把人終身囚禁。
“從榮恩王國坐船遠洋到這片北大陸,光行程就要半個月,兄弟會也鞭長莫及。”卡爾再次感慨,“不過神恩浩蕩,有您這位新的神侍到來,一定會重現吾主的榮耀,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報仇!殺了那群該死的虎鯨!”
……我對神眷者的忠誠並不質疑,我隻擔心他們的腦殼,不過為什麼這頭棕熊精提到“吾主”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可疑的緋紅和癡迷,要說嗑信仰上頭了也說得通,但我的第六感敏銳地告訴我,好像和普通狂信徒的感覺不太一樣。
呃,就像陷入和單箭頭熱戀中的狂熱癡/漢?畢竟對於神靈,應該是尊崇敬畏的情感更多一些吧。
不過這三人組還想找星海教會報仇?大哥,幾個菜啊,但凡多吃一顆花生米都不至於醉成這樣,駐紮在米魯爾的星海主教是個八環的神使啊,而他們的聖堂就在不遠處的島嶼上,你清醒一點!
我們先從製定一個小目標開始,比如苟住虎鯨們新一輪的搜查。
是的,米魯爾的虎鯨群似乎確認,王都裡的死亡信徒還沒有全部清除乾淨,我來的時候,就聽船長和水手們說過,這幾天港口和碼頭排查得都很嚴,專門針對剛來的異鄉人。
求求你們不要搞事了,好不好?
先好好活下去不香嗎?摸魚他不香嗎?
我估計我們的“主”也沒指望咱們能掀起什麼風浪來。血與淚的職場教訓,兄弟,不要給老板太高的期待感,否則他就會不斷提高我們部門的KPI,明年業績指標直接翻一番!
“對了,你需要假的身份嗎?莫妮卡應該能替你搞一套。”卡爾又問,作為一隻棕熊精,他稱得上粗中有細,分外體貼了。
“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就有準備。”來自於瑪楠王國岩石領的異國商人身份,甚至都沒有作假,是用我子爵老父親的真圖章敲的,這戶人家在領地也確有此人,隻是經年累月父子兩都在各地經商罷了。
就算星海教會懷疑了,他們也不能千裡迢迢越界到瑪楠王國調查。光明女神和星海之主的關係雖然不錯,但也沒有到穿一條褲子的程度。
而若是使用了當地人做的身份,反而容易讓熟悉當地情況的虎鯨發現問題。
“約瑟夫·喬納斯,來自於瑪楠王國北部偏遠地區的一個商人,希望能在年輕的時候賺到自己的養老金,可以儘早退休,不用再到處奔波。”我發自肺腑地真誠道。
“西區有我們的安全點,也是最後一個了,隻是……環境不是很好。”卡爾對我露出了八顆牙齒的恐怖笑容來,我覺得他還是不要笑比較好。
等我抵達西區的下榻之地後,我才意識到卡爾說的“環境不好”真的十分婉約了。和我們高山領那種偏遠農村領地不同,港口王都米魯爾已經有現代城市的雛形,市民都居住在廉價的低層公寓中,往往一層樓要住六戶人家,租金便宜不少。
而卡爾為我安排的房間在這棟樓的第二層,旁邊就住著一戶有六七個孩子的鞋匠家庭,這麼晚了還在樓道裡玩耍,要不是棕熊精開道,我根本不可能順利走過去,他們一個個臟兮兮的,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我,又對卡爾十分畏懼。
很好,我算知道虎鯨是怎麼抓到你們的了,群眾基礎沒做好,竟然還敢躲在人多的地方?
分給我的那套房子,一室一廳,沒有私人衛生間,客廳裡隻有一張餐桌和分割出的廚房區域,臥室更是放得下一床一桌,連椅子都裝不進,隻能坐在床上,伏在桌上辦公。
“這一片保護費是我收的,這裡原本吊死了一家人,差點發生厄難事件,星海教會驅鬼之後,也沒什麼人再敢住進來,幫會裡就讓我安排。”
卡爾毛發茂密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文青憂愁:“要是你早點來的話,分部在北邊富人區裡還有一套小彆墅,隻是現在變成了臭虎鯨的戰利品。”繳獲的邪神信徒的財產,七成上交教會,剩下三成就是行刑人自己拿去分了。
所以,於公於私,各大教會的行刑人打擊違法異教徒的熱情都很高漲。
“……辛苦了,卡爾,保羅,你們先去休息。我需要了解米魯爾目前的情況,一周之後,如果我還在的話,你們再到這裡找我。”
如果我不在了,那就是被星海教會的冒險家們宰了,而此時此刻,先讓我鹹魚躺一會兒,前幾天我才發現自己暈船,直到現在還想吐。
卡爾和保羅離開了嘈雜吵鬨的公寓,我在客廳找到了個像痰盂罐的東西,在昏暗的蠟燭光中,打開蓋子抱著吐了一會兒,用隨身的手帕擦了擦嘴。
畢竟還沒到工業文明時期,普通居民區不通氣、不通水、不通電。上廁所用馬桶,用水的話就自己拎著個桶去水井或河流邊打,當然也可以出錢雇個半大小夥兒幫忙,一般的西區貧民很樂意賺這筆錢。
要是早知道卡爾給我安排這個地方,我就不跟來了。
倒不是我吃不得苦,而是住在這種地方不符合我商人的人設。好在我是個來自偏遠地區的異國商人,初來乍到被當地人騙很正常。
卡爾至少能保證這個地方的安全性,要是跟著碼頭上那群人走了,真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裡去。我這具身體畢竟才十六歲,貼了假胡子做了偽裝,撐死了也就二十歲,看外表實在像是鮮嫩可口的好騙小羊羔。
來到正統教會的地盤,我甚至都沒敢用“超感知”等法術查探環境,隻是用瓦罐裡的清水洗漱一番,就倒在硬邦邦的床上睡去了。
切,我堂堂摸魚佬,這麼勤奮乾什麼,老板又不會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