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邪神篇14(2 / 2)

但父親非常辛苦,進出港的工作需要早出晚歸,一周隻有一天能準時回家和他們吃飯,所以他每天回家都精疲力竭,而且脾氣暴躁,媽媽說一定要體諒父親。

巴裡在心中癟了癟嘴,他當然知道父親很了不起,他長大以後也要為國王陛下工作,賺更多更多的錢。但是……父親總是如此嚴厲且不耐煩地嗬斥他,好像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不過沒關係,雖然他總是氣不順,但第二天總能發泄在彆人身上,比如旅館的夏莉。

媽媽私下裡和鄰居太太說,夏莉的媽媽就是一個做皮肉生意的賤/人,什麼旅館都是遮掩,他們這條街有這種女人,真是壞了她們所有人的名聲。

但也沒辦法把這對母女趕走,她們幾年前嘗試過一次來著,結果這個賤/人鬨到教會,說這裡的房子是她丈夫留下的遺物,而她的丈夫多年前為教會犧牲,按照教會和王國聯合頒布的法令,將會無條件保護教會人員遺孀的財產。

他得為媽媽出出氣,明天趁著沒人看見,再打一頓那個小野/種。

很快,夜深了,巴裡睡在自己柔軟的床鋪上,嫩綠的窗簾隨著屋外的風徐徐擺動,男孩兒有些睡不著,又想起了夏莉講的夜半吹笛聲,他心裡發毛,便轉過身對著裡麵。房間裡還放著一張他已經不用的床,上麵擺滿了各種玩具、衣物和書本。

媽媽前幾天就說要處理掉這張舊床,總是堆在這裡太占地方,還有那些巴裡已經不玩了的玩具、不看了的書本、不穿了的衣服。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長得快所以衣服很快就穿不下,家裡隨便整理一番,就有不少雜物。”媽媽對鄰居太太那麼說道,然而此時此刻,巴裡接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再看那張床上的東西時,卻覺得有些茫然失神,這真的是他從前的玩具和衣服嗎?

巴裡覺得有些冷,他想去關窗,他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到窗邊。樓下的父母睡了,他不能讓木板“嘎吱”聲響吵醒了他們,否則又要被痛罵一頓。

突然,他聽到了從窗外傳來的木笛聲——

那是一支難以形容、歡快悅耳、充滿了致命吸引力的樂曲,巴裡的心底仿佛湧上了更小的時候才擁有過的純然喜悅,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隻是快樂,乾淨而單純的快樂。

他的大腦被這段不斷重複的歡快旋律所占據,慢慢地忘記了周身的一切,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忘記了所有長大後的煩惱和憂愁。快樂,他的全身心都浸潤在這個詞語總,快樂,快樂,快樂,快樂,快樂,快樂……

巴裡的臉上露出了不諳世事的孩童般的天真笑容,追隨著心中的渴望,狂熱且喜悅地推開房門下樓,他走出了自家大門,他穿著睡衣、光腳踩在了海風街冰冷的石子路上。他的身邊是不少帶著同樣燦爛笑容的鄰居孩童,小的隻有三四歲,大的有十一二歲,有男有女,都仿佛被共同的東西召喚著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短促、詭異、歡快、尖銳、悅耳的笛聲繼續在月光下飄揚。

巴裡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的腦子裡想不了太多東西,隨著笛聲的源頭越來越近,他心中的快樂更加濃烈。

直到他來到扭曲的虛空入口,巴裡終於看清了笛聲的來源,那也是一個孩子——詭異且色彩濃烈的小醜打扮,雪白的小手裡抓著根破舊、帶著裂縫的木笛,它看向巴裡,咧開鮮紅的嘴唇大笑起來,表示自己選中了巴裡,笛聲更加尖銳歡快。

沒被選中的孩子呆立在原地,而被選中的巴裡直接走入了那片虛空。在踏入扭曲之境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曾經有一個弟弟,叫做約翰,那張床、那些書本、玩具和衣服都是約翰的……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人都忘記約翰的呢?

好像就是這樣的一個夜晚,約翰仿佛聽到了什麼,帶著詭異笑意走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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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樹之石二樓的窗台,望著海風街上被蠱惑了思維的孩子們,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我的運氣是真的不好,住個旅館都能遇到厄難事件,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貧民區,卡爾有句話沒說錯——那破房間至少安全。

晚上我快入睡的時候,就聽到了尖銳、扭曲又刺耳的笛子聲,而不遠處那股近乎凝結為實體的煞氣,想要我當沒看見都很難。

這個玩意兒非常狡猾,一般的法師能感知到厄難物品的氣息,環數越高就越敏感,而像我老板這種以感知和控製見長的邪神,手下的預感能力則更強大。

我才一環的時候,就能用肉眼看到紐扣與西萊河上的黑氣。但在整個白天,我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之前我還覺得海風街雖然寧靜祥和,但多少有點冷清。可不是嘛,一晚上就帶走了四五個孩子,能不冷清才怪。也不知道這東西來的頻率和存在的時間,它再多來兩次,這地方就該沒有孩子了,而當地的星海教會卻始終沒有察覺這東西的存在!

其實也不能全怪教會無能,這玩意兒能大範圍地修改人們的認識,這種能力類似於我的“意識投影”,但“意識投影”隻能稍微影響對方,遇到意誌堅定的還會起到反效果。

而直接抹除對一個人存在的認知,這是什麼樣恐怖的能力?也許雅諾可以做到?不,那玩意兒應該還不到邪神,遠遠不到屑老板給我的威壓感。

問題是,現在怎麼辦?

我很清楚,現在最好的選擇是當作什麼都沒看見,直接回房間睡覺。先不說,我區區一個四環,有沒有能力打敗這個鬼玩意兒,就算我真救下了這些孩子,基本也等於身份暴露。

然而,我的腳卻無法走動,眼神始終黏在不遠處的虛空入口,雙手緊緊握住了陽台欄杆。

最小的孩子才三歲,還有夏莉也被選走了。

鹹魚心累,鹹魚歎氣,鹹魚……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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