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三個基地並不打算投降,卻又不打算徹底翻臉。
他們再次派遣使者,試圖和我繼續談判。
但是這次,我甚至沒有去見對方,而是將使者扣下關押。
直到夜幕降臨,滿天星光撒下溫柔光輝,人魚在礁石中搖動尾鰭,露出豔麗魅惑的臉龐。
我走過去,撫摸他的紅發。
“這次也麻煩你了。”我柔聲說道。
人魚沒有吭聲,他拍打著水花,濺起在我臉上。
紅發在星光下宛如火焰,人魚興致不高,甚至有些不快。他伸出尖銳爪子,卻小心翼翼扣住我的手腕,急切地嚶嚶兩聲。
“凡事都有代價,”我認真凝視他的眼眸,輕笑道,“海德,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人魚的本體是人類,還是一條大魚?答案顯然是前者,隻不過克萊夫抓到對方時,他就已經是一條人魚了。
沒人知道海德的真實身份,沒人知道他為何變成一條人魚,也沒人知道他是否還有親友在世。
克萊夫無法幫人魚恢複記憶,因為恢複人類狀態,就意味著變異體的退化。
而唯一能逆轉創世紀顆粒的……隻有女媧計劃。
這是一個交易,人魚無法拒絕。
“如果一切順利,不要忘了去華國找楚楚,按照約定,幫她解除精神控製。華國必定會遵守承諾,用女媧計劃逆轉你的變異狀態,讓你重新回歸人類,找回失去的人生和記憶。”
“我們早就商量好的,不要鬨,聽話。”
我輕輕推開人魚的爪子,再次撫摸他濕漉漉的紅發,歎息道:“開始吧。”
陸地上空無一人,第三軍團士兵們都潛在水中。
聲波在空氣中和海水中傳播不同,他們不想被誤傷,就隻能潛入深海。
至於我倒是無所謂,S級變異體強悍異常,尤其變成巨型章魚時,可以將觸手(次腦)垂在海水裡,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人魚趴在礁石上,在月光下唱起空靈悠遠的歌聲。
他的歌聲可以控製變異體,自然也能用來殺人,聲波本就是一種可怕武器。
即便在陸地空氣中,人魚聲波依舊能傳得很遠。按照我和人魚商量的結果,他儘量控製自己,讓聲波震暈普通人,而不是直接殺死對方。
能少造點孽是好事。
但就像我說的,人魚歌聲隻能影響普通人,無法摧毀過於強悍的變異體。
想想看這個場景——
亞丹塔在基地裡,也許本來準備睡覺,也許在和人交談。
突然,基地所有人都聽到一陣難以辨彆的聲波,他們接二連三的倒下,生死不知。
短短幾分鐘,基地就隻留下一片死寂。他試圖用自身力量治愈對方,但基地眾人不是受傷,也沒有中/毒,他們就是昏迷不醒。
這招對克萊夫這類老狐狸來說,自然沒有任何作用,聰明人是絕不會離開自己的主場,他們會更加警惕守住叢林,誅殺一切敢於踏入領地中的敵人。
但亞丹塔太過年幼,他才隻有八歲。
末日前或許都沒接受過太好的教育,末日後又被當作守護基地的工具人,從那名翻譯的態度來看,根本沒人打算認真教導這個孩子。
也是,亞丹塔擁有這種可怕變異力量,如果還被教得太過聰明,將來還有誰能控製住他?
一個八歲的傻孩子在遇到這種變故時,他會怎麼做呢?答案昭然若揭。
人魚歌聲戛然而止,無數藤蔓悍然從陰影處竄出,帶著無比的憤怒。
與此同時,海岸中彌漫一股危險氣息。
蝙蝠花的毒/霧。
來了啊……
我對人魚頷首,後者惱怒地鳴叫一聲,卻最終沒有阻攔我。紅發金尾人魚遊到海洋深處,扭過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接著一頭紮進冰冷海底。
我收攏觸手,踏上粗糲而結實的沙地,一步步從海中向內陸走去。
真是個傻孩子。
我看著海岸變化,因為亞丹塔歇斯底裡的憤怒,連沙地都鑽出植物藤蔓。這孩子是打算一口氣把力量都用掉,然後躺平暴斃嗎?
海水翻湧起來,雖然沒有我的指示,但是幾名副官依舊躍出海麵,試圖來幫我……或者阻止我硬拚。
然而,這是一場S級變異體的較量,根本沒有他們插手的空間。
月光朦朧,漫天星辰,在海岸陰影之中,無數妖冶詭異花朵在藤蔓中綻放,隱約可見和一隻巨大無比的章魚糾纏爭鬥。
“伊曼紐爾大人!”幾名副官驚恐道,“這可怎麼辦?軍團長獨自對上S級蝙蝠花變異體!需要立刻號令第三軍團出擊協助嗎?”
第三軍座長從海中浮出,他一臉陰鬱,憤怒嗬斥道:“住手!你們都瘋了嗎?看到海岸上的毒/霧了嗎?士兵們隻要踏上陸地都會直接中/毒倒地。”
“可是,如果軍團長出了事……”
他們是克萊夫隱藏在第三軍團的特工。
出征前,克萊夫見了他們一麵,這次任務沒有彆的要求,就是兩件事:一、全程彙報薩寧的行動,二、保證薩寧安全。
他們跟隨克萊夫多年,比第三軍團那群傻子新兵更清楚,這位局長的性格有多麼偏執可怕。
如果軍團長死在這場爭鬥中,他們簡直不敢想象老板的反應。
“立刻向局長稟報!”伊曼紐爾沉下臉來。
一切還來得及,這幾位特工中就有通信變異者,隻要幾十秒就能將消息傳回基地。而以克萊夫局長隱藏的能力,隻要十分鐘……不,甚至隻要兩分鐘,他就能現身在東南亞。
誰會知道,從不出手的克萊夫局長竟然會擁有時空變異能力?
擁有通信變異能力的特工立刻照辦,然而,他發出信息後不到十秒,伊曼紐爾就變了臉色。
巨大哀鳴傳遍整片海域,龐大粗壯的觸手像摩天輪般倒下,腕足尖砸在重重的礁石中,有部分沒入海水,閃爍著越來越黯淡的藍環,直到徹底熄滅,再也沒能亮起。
伊曼紐爾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