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冬城公爵艾德除了長子羅柏和長女珊莎之外,還從邊疆地帶回了一個生母不詳的私生子瓊恩·雪諾。
這是北境公認的“事實”。
但真正的事實是:
瓊恩·雪諾是艾德的妹妹萊安娜·史塔克和龍王子雷加·坦格利安的兒子。
正兒八經的前朝王室遺孤。
鐵王座的強宣稱者。
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後果非常可怕。
新國王勞勃·拜拉席恩會認為自己的兄弟背叛了他;覆滅了王室的西境蘭尼斯特必定會斬草除根;剛被艾德打趴下的鐵群島為了仇恨,會從旁協助;而河間地、穀地和河灣地的諸侯也會認為艾德在圖謀不軌;甚至北境自己人如達斯丁家族等在戰爭中損失重大的貴族都會鬨翻。
處理不好,整個史塔克家會在頃刻間毀於一旦!
幸好,這個秘密,全天下隻有三個人知道(艾德·史塔克、班揚·史塔克、霍蘭·黎德),而且三人都發誓不會外傳。
但是現在多了一個。
而且是一個不受控製的人。
他怎麼知道的?
他是從哪裡知道的?
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知道?
還有多少人知道?
班揚心中的恐懼快要溢出來了。
那個男孩太古怪了。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秘密?他怎麼會知道父兄死亡的慘狀?他怎麼會知道怎麼改變曆史?
他怎麼會?
怎麼會?
怎麼會……
班揚感覺自己也快瘋了。
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兄長為什麼是那副憔悴的模樣。
又為什麼他們的對話一定要遠離眾人。
他驚懼且憂慮的看著遠處的兄長的背影,以及那蜷縮在兄長懷裡的男孩。
他們現在又在說什麼?
……
“你看到了?”穿越厚厚的樺樹,來到了一處林中空地,艾德輕聲的問起了這個問席恩很多次的問題。
空地的四周布滿魚梁木,從高空俯瞰就像森林中多了一個圓形的……眼珠。
魚梁木上刻著神秘、可怕的白色人臉。
古老、蒼白的人臉注視著兩人。
北境傳說中,這些先民雕刻的人臉可以看穿一切。
“不,父親,我看不到。”小男孩幼稚的聲音響起,“我不是綠先知,我看不到過去;我也不是紅神祭祀,我看不到未來。”
“但是,隻要有了線索,答案並不難。”
“瑞卡德大人、布蘭登大人死去,萊安娜小姐失蹤……在史塔克家族成員凋零殆儘、整個家族最危急存亡的時刻,年輕且從未享受過人生美好的班揚,作為當世僅存唯二的史塔克嫡係,放棄了自己的家族、責任、未來,放棄世俗的一切,選擇去當一名守夜人。這除了追求榮譽等精神滿足外,也就隻有因為悔恨而尋求心靈逃避這個原因了。”
“在某個未來的時間線,成為遊騎兵首領的班揚·史塔克回到臨冬城,麵對十五歲、同樣想少年出家,宣誓成為守夜人的瓊恩·雪諾。班揚本能的拒絕了他。他這樣說:瓊恩,你根本就不知道,成為守夜人,意味著什麼……你根本不知道,你會失去什麼……家庭、親人、後代,所有一切都會失去……瓊恩,如果你真正明白這些東西的意義,你就不會想成為守夜人了……”
“啊,這樣一個渴望著家庭、親人、後代的班揚,他怎麼可能為追求榮譽自願成為守夜人?他隻是在悔恨、在懺悔、在逃避而已。”
“能令他悔恨終身,並逃避一輩子的,又能是什麼?對家人、對朋友、對這場戰爭中所有死去之人的歉疚罷了。”
“可憐的人,他以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說到最後,席恩的話語中,又帶上了金屬重音。
“那不是他的錯。那時候,班揚隻是個孩子。如果我和他一樣大,也不敢說出真相。”艾德沒有追究小男孩口中那些過去未來的神神叨叨,隻是為自己的弟弟辯解了一句。
“不,父親,你錯了!”席恩口中的金屬重音逐漸變得沉重。
“哪怕他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瘋王一樣會暴怒,您的父兄一樣會死去,戰爭一樣會爆發,您一樣會迎娶凱特琳夫人,夫人一樣會生下羅柏、珊莎、艾莉亞、布蘭、瑞肯……”
“班揚也一樣會成為守夜人、新兵、遊騎兵、遊騎兵首領、冷手……”
“他說與不說,都不會改變任何東西。”
“因為……”小男孩可怕的聲音忽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