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對他人的防備心很強,即使有原身的潛意識裡會影響他的一些行為和認知。 但是對於劉文這樣從小在爾虞我詐、波雲詭譎裡成長起來的人來說,不信任人已經成為他的本能,再加上劉文本身也是個意誌力堅定的人,原身情緒的影響會降到最低。 所以他在心底裡就十分的排斥劉家人,不想麵對他們。即使和他們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彼此間的交際都是能減少就減少,更不用說交流了。相比於無法直麵的劉家人,與坦坦蕩蕩,直來直往,和他之間沒有太多情感牽絆的夏若蘭相處會更讓他放鬆。 劉母身為劉文的親生母親如何感覺不到這一點。之前沒有注意到是因為夏若蘭沒有來這個家,劉文即使神誌清醒了也很少和他們說話交流,和他說話得到的也隻是簡單的點頭或搖頭。 可是自從夏若蘭來了之後她才逐漸發覺,劉文和夏若蘭在一起會有很多話說,有時候甚至會爭執拌嘴,開些小玩笑。 她知道若蘭是個性格開朗活潑的姑娘,和家裡所有人都相處的很融洽。但是身為母親她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兒子有什麼事不能和自己多交流,反而去和兒媳婦無話不談。 她很想問問兒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看著兒子不複從前懵懂無知,天真無邪的雙眼,她有些問不下去。那雙眼睛黒澈透亮,裡麵又包含了些晦澀深沉,她真的怕問出來的答案是她接受不了的。 她張了張嘴,有些頹然的轉身往房間裡走。 在她即將走進屋門時,劉文突然出聲,“娘。”嗓音有些暗啞。 劉母止住進屋的腳步。“我是您的小兒子,劉文。”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裡麵包含的情緒複雜難辨,像是解釋也像是承諾,卻讓劉母露出了舒心真誠的微笑。 劉文看著劉母進了屋後,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呆。剛剛那句話不僅說給劉母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他已經重生了,他不再是曾經那個“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的後宮遊魂、也不再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國儲、更不是那個肆意瀟灑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江湖浪子。 在這裡他應該有自己新的親人和責任,那個他一直就看不透的村姑做的就比他好,她的適應能力很強。 劉文獨自在院中傻站著的樣子被提水回來的劉老頭看見了,相比於劉母的細心敏感,劉老頭顯然粗暴直接的多。“傻站著乾啥?沒事兒乾和我去提水,提完水去砍柴去,貓冬的柴火還沒存夠呢。” 夏若蘭鑽進大嫂屋裡後就把身後背著的大袋子給打開,讓自家大搜研究。 王氏皺眉看著這些碎布頭,“你買這些乾什麼?這些布雖說料子好,但是都太小太細了,也做不成荷包帕子。” “誰讓你做那些了,來來來,我給你指點,你來做,你的手比我巧。”夏若蘭很是積極的領著王氏和大嫂唯一的女兒劉可心開始了手工作品。 三人忙忙碌碌了一下午,做出了三個成品。 三條發帶,不同的樣式。 第一條是一條紅色的常發呆,發呆兩端墜了兩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小球。 第二條藍色的,兩端墜著可愛小巧的小兔子。第三條粉色,墜了兩個棕色的小老虎。都是可愛的開通頭像,看起來呆萌中透著股靈動。 “你彆說,”王氏捧著發帶愛不釋手,“雖然第一眼看起來古古怪怪的,但多一下就知道是什麼,多看幾眼還覺得挺可愛。” “是吧。”夏若蘭有些得意的搖晃了下腦袋,長發隨著她的動作搖擺,腦袋上的兩個紅色球球被襯的人更加靈動討人喜歡。 “嗯,”王氏抿著嘴笑了笑,隨即看著一大兜子的碎布有些發愁,“可是這就算給咱家每個孩子都做兩個這些布也用不完啊。” “誰說要給自家人用了。”夏若蘭撇嘴說,“你做的這些要拿去當樣品找人幫忙做的。” “找人幫忙?”王氏不是很理解。 “是這樣,我想多拿些碎布,再找一些繡活好的人來給我做這些發帶,這不馬上要過年了嘛,家家戶戶都得置辦年貨,你看見這麼漂亮的發帶不得給可心買一個呀?” “所以我也打算拿出去賣,說不定能賺些銀錢,而那些幫忙的人就靠你來監工指導了,到時候收到的錢我們三七分,我七你三。“ 王氏聽了夏若蘭的話有些吃驚,又很是拿不定注意,“這,這麼多錢的買賣咱是不是得和爹娘商量一下啊?” 夏若蘭一甩頭發,正想瀟灑的來一句,“這是我們合作的生意和他們說什麼。”時及時止住了話頭。她差點忘記了這是古代,而古代做什麼事是得和大家長商量一下。 唉,真是麻煩,要是不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就好了,到時候就是想乾啥就乾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夏若蘭像的再美好也得經過劉家兩老的考察。不過在那之前,夏若蘭還得找幾個人。 她和王氏與劉可心說,“關於賣的方麵你們不用管了,你們先把樣本做出來吧,三個一套的話我感覺這些布也做不了幾套。” “還有嫂子你先想想你認識哪些針線好人也可靠的人。最主要的是嘴嚴,我們就指著過年的時候賺一筆,這要是樣式提前泄露出去,我們就沒有先機了,更沒得賺。”夏若蘭臨出門前抓緊時間囑咐道。 “你可以跟她們說我們給提成,球球的做好一條給兩文,動物的做好一條給三文的提成。“ 王氏很是認真的點點頭。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她認識的那些姑娘媳婦們了。 她其實很是看好夏若蘭的主意的,要是這件事兒能成,說不定自己也可以賺到過年扯些布給閨女做新衣裳的錢。 夏若蘭說完話後就去他們的那個屋找劉文了,她打算叫上劉文晚飯後和她一起去找人。 她一個人畢竟不方便,即使她想去找她表哥,要是談事情談的晚了,在這兒封閉愚昧的小山村裡指不定傳出什麼閒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