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魏國公府。
在這寸金寸土的留都,占據了千畝大小。
其內建築可謂雕梁畫棟,其內風景可謂一步一景,美輪美奐。
哪怕城中的宮城,都稍顯不足。
身著青緣赤羅裳,頭戴七梁冠的撫寧侯朱嶽被接引著來到書房。
上了茶,下人便退了出去,撫寧侯卻沒有飲茶的心思,坐在那裡運著氣。
要說出身,撫寧侯不止於此,撫寧侯的曾祖父,名曰朱永。
就是南宮複辟,又叫奪門之變,助英宗皇帝複辟的朱永。
隻可惜,朱永雖得到了公爵世券,但國公爵位就襲了一代,到撫寧侯父親時,就改降為了撫寧侯。
朱嶽襲爵,也就襲了撫寧侯爵位,位在國公以下。
從父輩時,撫寧侯一係遷到了南京,成了魏國公府的忠實走狗。
景王寶船爆炸、錢塘縣糧倉,兩件事全是撫寧侯出的主意。
南直隸多竊糧賊,而竊糧賊中多白蓮教徒,這在金陵城上層中是人儘皆知的事。
在某種程度上講,白蓮教,是靠著金陵城上層養著的。
這便是白蓮教佛母也會遵照命令,冒著滅教風險往景王寶船送火藥的真正原因。
因為金陵糧倉對白蓮教關閉,不等朝廷來抓,白蓮教徒就會沒有糧食餓死。
炸景王是死路,不炸景王也是死路,白蓮教懷揣著百多年“合作愉快”的信任,毅然決然去炸景王。
不過,景王沒炸死,還招來了錦衣衛,白蓮教在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分壇被接連拔起。
為防止錦衣衛順藤摸瓜,查到不該查的,在不久前,金陵城諸多衙門聯合大範圍抓捕竊糧賊,抓完之後不必審,直接殺。
以抓竊賊為由,整個金陵的白蓮教徒被清洗乾淨。
但很顯然,刺王殺駕的事失敗了,狐狸沒偷著,還惹了一身騷。
而錢塘縣糧倉,可以這麼說,糧食還沒入倉儲,就各有了歸屬,所以,等到登記造冊後,就各自拉回了各自的家。
這幾十、上百年,金陵城上層全是這樣乾的,但沒想到,那手持天子劍的海瑞,突然要查浙江消失的糧食。
漂沒的事還沒做完,誰能想到會有這一茬,幸好,漕運上剛征收了批漕糧,而漕運總督不是外人,正是魏國公的女婿李維公。
於是,撫寧侯就建言魏國公,先用漕糧頂上,等到海瑞什麼時候不查了,或者什麼時候離開南直隸了,再將這些糧食還給漕運上。
不成想,動用的漕糧竟然多了,超出幾石糧食,就被那海瑞抓住了,當場就把錢塘縣令、管庫給拿下了。
畏於海瑞的凶名,在提審時,管庫不等過多審問,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甚至,連魏國公,都被海瑞所知道了。
據杭州消息,魏國公府在杭州府的幾家糧行、米行,已經被海瑞拿下了。
一旦海瑞再有所突破,撫寧侯毫不懷疑,海瑞會提著天子劍踹開魏國公府大門。
錦衣衛!
海瑞!
一個比一個難纏,撫寧侯坐在那裡,兩隻眼一下子空了,腦子裡在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