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當代魏國公徐鵬舉坐在書房裡了。
脂粉香撲鼻。
撫寧侯連忙起身,躬身行禮道:“公爺!”
酒池肉林歡愉過後的魏國公,在這大熱的天流著汗,撫寧侯忙從案幾上抓起扇子使勁地扇了起來:“公爺,怎麼辦吧?”
“殺了吧!”魏國公輕描淡寫道。
解決不了問題,便解決製造問題的人,這是金陵城上層的傳統藝能。
撫寧侯手上一頓,見魏國公皺起了眉頭,又快速扇動起來,“公爺,海瑞手裡可有欽賜天子劍,身邊又有錦衣衛守護,怎麼殺啊?”
殺人。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也要看殺什麼樣的人。
知縣、天子劍、錦衣衛,這幾個詞彙組合在一起,殺人和造反有什麼區彆?
到時候,聖怒降下來,南直隸不一定能擔得住。
“怕什麼?”
魏國公瞥了眼撫寧侯,“胡宗憲還在找海上倭寨位置,準備將倭寇一網打儘,但倭寇為禍我大明朝兩百多年,始終覆滅不了,哪有那麼容易解決倭禍?
倭寇一日沒找到,或者說,倭寇一日不被覆滅,南直隸就要給東南軍隊提供一日人吃馬嚼的東西。
糧食的事,金陵城、南直隸,哪個官吏沒有吃上一口?
就算鬨出什麼事,為了胡宗憲軍隊滅倭,為了十幾萬大軍不被餓死,皇上、朝廷也動不了我們。
當然,交代是要給的,就把浙江境內幾個汪洋大盜、強盜頭子給交出去,算是給皇上、給朝廷一個台階。
皇上、朝廷下也要下,不下也得下,我們的祖輩,都為大明朝流過血,得過太祖高皇帝與國同休的諾言,誰能奈何得了我們?
大明朝,是我們在保著呢!”
撫寧侯聽得熱血沸騰,是啊,他們這些人,打從祖上跟著太祖爺、跟著成祖爺、跟著英宗皇帝奪得、奪回天下,就把這輩子受的苦、受的罪受完了。
當今聖上也磨滅不了他們祖上的功勞。
“公爺,怎麼動手?”撫寧侯挺起胸膛,問道。
魏國公想了想,道:“就讓振武營偽裝成強盜闖入錢塘縣大肆燒殺劫掠,殺掉海瑞,對了,錢塘縣令、管庫也彆放過。”
振武營。
是南京兵部尚書張鏊召募的一支禦倭部隊,由地方健兒組成。
桃渚一戰後,倭寇連上岸都不怎麼敢了,這振武營就不必前往前線了。
振武營歸守備衙門、南京兵部尚書雙管,張鏊此前也分了不少錢糧,都這個時候了,不能不出力。
“是。”
撫寧侯點點頭,又猶豫道:“公爺,那錢塘縣令孔令法,是衍聖公府的人,是不是?”
靠著世修降表,孔家從春秋戰國傳承有序至今,幾千年的家族,又擁有“孔聖曰”的解釋權,如果能不去殺孔家人,還是不殺為好。
“家族大了,族人就多了,死一個,死兩個,死幾個,沒人會在乎的。”
魏國公麵無表情,“死就死了,衍聖公府要來討要公道,給些錢糧就是了,對衍聖公府而言,錢糧比人命重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