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雲霧,終見月明。
胡氏兄弟對視了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火熱,異口同聲地說道:“皇上天恩,父親不能違背,而我們當兒子的,也要儘孝道,從今日起,我們就搬過去跟父親住。”
有了嚴府,誰還住這破落宅子啊!
而且。
胡氏兄弟想到,當初師爺嚴嵩入閣拜相後,就是師叔嚴世蕃入府伺候的,伺候伺候著,師叔就成了大明朝的小閣老。
當初的師叔,也不過是蔭入國子監讀書,連功名都沒有考過,就借著師爺的權勢做了官,平步青雲。
雖說他們兄弟倆的學識也不高,但師叔能做到的事,他們也有信心能做到。
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甚至他們都願意改個名,從明兒起,就叫胡高!
野心在燃燒!
“你們去不了。”胡宗憲輕飄飄一句話。
火頓時滅了。
“為什麼?”胡氏兄弟發出了靈魂質問。
父親的宅子,兒子去住住,天經地義!
胡宗憲瞥了眼幻想出不該想東西的兩兒子,淡淡道:“那是朝廷的宅子,我隻是暫住,就和靖海侯這侯爵一樣,我會在死了後,歸還給朝廷。”
侯爵不能世襲,這是朝廷永製。
但嚴府,的確是皇上賞給他的,也的確是屬於他胡宗憲的,即便死後也可以傳給子孫,可胡宗憲不想傳!
鍋,直接甩給了朝廷。
胡桂奇撇了撇嘴,道:“這絕對是張居正的主意,父親,那張居正是個小氣鬼,兒子我們就跑到六部罵了罵人,就被張居正給抓了,扔進順天府大牢好些日子,要不是父親進京,我們哥倆還出不來呢。”
胡鬆奇深以為然點點頭。
不就是跑到千步廊罵幾句狗官嗎?至於抓他們進大牢嗎?
誰讓那些狗官參劾他們父親呢!
一口一個張居正。
胡宗憲望著兩個兒子對大明朝最有權勢的人臣缺乏最起碼敬畏的模樣,冷笑道:“捆起來!”
“捆誰啊?”胡桂奇順嘴接過話,卻見幾名侍衛上前來,“大公子、二公子,得罪了。”
胡桂奇、胡鬆奇瞅了眼父親的臉色,又瞅了眼手拿繩索緩緩走來的侍衛,便知道父親這是來真的,默契地轉身就跑。
什麼胡高不胡高的,都是胡搞,先撩了再說。
可是,護送胡宗憲進京的侍衛,全是東南軍隊中的精銳,胡氏兄弟雖然機敏,但哪能跑的掉。
三兩步,便被抓了回來,胡宗憲指了指門前那顆銀杏樹,冷著聲調:“吊起來!”
附近的貴人都被驚動了,初入京的閣老,竟將兩兒子都吊起來了。
胡宗憲見來的人夠多了,解下了外衣,露出了在東南練出的結壯肌肉,接過了侍衛遞來的滿刺荊棘條杖,笑著朝著被吊起的兒子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