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恩再次邁開腳步朝著政務堂而去,沿途中,卻在思考內閣門房、內閣近衛過於友好的態度,有些想不通。
宰相門前七品官。
內閣門房,給所有閣老看守閣門,在大明朝一向是高傲的代表,幾時聽說過與人和聲和氣的說話?
那內閣近衛更是了不得,這是閣老們安危的第一道防線,向來不假於色,適才都快要和家將打起來了,卻又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怪哉!怪哉!
不過,謝朝恩有一點好,善於歸功於上,將這一切的表現,歸到了‘商魁’,‘兒子的乾爺爺’胡宗憲的安排,肺腑之間,感激之情在湧動。
政務堂門前,內閣中書舍人劉台在等著,見到謝朝恩後,便上前幾步迎道:“是謝尚書,閣老們等候已久,快請!”
謝朝恩如身在雲中,‘飄’著進了政務堂,見到胡宗憲,當即跪地見禮道:“謝朝恩拜見閣老!”
沒有先見過內閣首揆的張居正,也沒有見過內閣次相的高拱,謝朝恩先對胡宗憲行了大禮。
李春芳、陳以勤四目相對,總覺得要是換個地方,謝朝恩那句“爹”就要對胡宗憲喊出口了。
現是大明朝九卿,以前也是大明朝封疆大吏,姿態如此之低,諂媚如此至極,謝朝恩,當真令人瞠目結舌。
胡宗憲同樣沒想到會有這麼一茬,從案牘後走了出來,伸出雙手扶起謝朝恩,笑道:“朝恩(謝朝恩以字行),不愧為國之棟梁,身在遼東多戰之地十數年,馳聘長城內外,乾得好!”
胡宗憲親近的拉著謝朝恩走向了政務堂飲茶的位置坐在,嘴裡滿是讚許之詞。
“都是閣老教導有方。”謝朝恩不假思索道。
兒子的姿態,依然在保持。
胡宗憲嘴角抽搐了下,笑容不減道:“聖上念你戰功卓著,對你另有賞賜。”
“真的?”謝朝恩眼睛一亮。
難道說,提前傳信,不惜認爹所求的軍院副院長之職的事成了?
謝朝恩的心火熱非凡,這天底下,哪還有比加官進祿,得償所願更美好的事?
不成想,機遇來到怎麼快?
但就在謝朝恩喜上眉梢的時候,內閣閣門前,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率百名錦衣衛緹騎而來。
感受到來者不善,謝家家將瞬間警戒起來,但已經晚了,錦衣衛緹騎們掏出了上好弩矢的臂弩,隨著朱七一聲令下,百弩齊發。
謝家家將,縱使放在軍中,也會是難得的精銳,麵對弩矢來襲,陣型迅速合攏,隻讓最外圍的家將受了弩矢,被射成篩子而死。
弩矢穿透血肉之軀,力量大減,已不足以擊殺下一個人。
但是,朱七給謝家家將準備不止一輪弩矢,錦衣衛緹騎的臂弩中裝載著也不止一支弩矢,樞機連連扣動,謝家家將好似成了個倒扣在地上的碗,流淌出無數的鮮血。
政務堂中,胡宗憲正聲道:“謝朝恩聽旨!”
“臣在!”謝朝恩跪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朝恩為任遼東鎮總兵,於定遼右衛率部無為,險致國朝疆土陷落,貪墨無度,招致數萬將士逃亡,又於遼左濱海貪墨賑災銀糧,罪責深重,國法難容,著即誅九族,傳首九邊,以儆效尤,欽此。”
謝朝恩轉身欲逃。
卻被朱七堵住了生路,一拳一腳之下,謝朝恩仰麵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張居正看著政務堂門前的大戲,道:“不必再等前甘肅鎮總兵官鄭印進京,錦衣衛於路中攔截抓捕,而徽商商幫,動手吧!”